谢夔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鹤语,那张雪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他一面觉得无奈,一面又觉得有些好笑,“殿下说得都对。”
鹤语不满瘪嘴,这太敷衍了。她现在已经琢磨出来,每当谢夔叫自己“公主”或者是“殿下”时,准是在糊弄自己。
不知道谢夔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忽然主动开口,问鹤语:“今日你去逛街,买东西用了私印吗?”
这话换来鹤语警惕的小眼神,“怎么?你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要收回去?!”鹤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夔,同时在心里算着今日自己究竟花了多少银子。
谢夔沉默,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被鹤语给气死。
“盈娘拖着病体去了厨房……”谢夔继续念书,不想理会鹤语的问题。
鹤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夔的意思,她又伸手扯了扯谢夔的衣服。
谢夔岿然不动。
鹤语也不是非要对方给自己什么反应,她躺在一边,自顾自道:“别那么小气。 ”
在认真给她念话本子的谢夔:“???”
他深吸一口气,不气。
最后一回,还不到半个时辰,谢夔就已经全部念完了。
这话本子就很老套,富家女跟穷书生私奔,曾经的海誓山盟,在经历了短暂的柴米油盐后,变得可笑。为之不顾一切携手的人,也变得面目可憎。
盈娘还在为了两人的小家任劳任怨的操劳着,但是王生拿着她每日起早贪黑赚来的钱,在茶舍酒楼中,又认识了新鲜的富家小姐。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只管享乐的王生,仍旧保持着那张能让不少闺中女子倾心的脸。而当初离家的盈娘,早被生活磋磨得面目全非。
在一日清晨,王生带着陌生男人进了家中,将盈娘卖给了对方,拿这一贯钱,又去寻了近日来认识的富家千金,准备再上演一次才子配佳人的戏码。
被王生背刺的盈娘,心灰意冷,最终悬梁自尽。
只留下来一行永远不会被王生再看见的绝笔诗——
“山前水前,转眼负盟言。衾寒枕寒,哽咽喉干。千仇万恨,西风泣断猿。”
鹤语在听完故事之前,闹着要让谢夔念完。可是现在听完后,只觉得生气到睡不着觉。
她原本靠着谢夔这个软乎乎的“汤婆子”,可是现在一转身,一咕噜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难怪我皇姐说,男人都靠不住。”鹤语愤懑道,“像是王生这种渣滓,就应该一刀了结了他。”
谢夔还看着身边已经空出来的被窝,虽说没什么跟小娘子相处的经验,但在这瞬间,他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开口。
可鹤语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有些绷不住。
“皇姐说,府上就应该多找些俊俏少年。跟旁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最不值当,还不如看一群男人为了自己争风吃醋。”鹤语说。
她的那些已经出宫的成了亲的皇姐们,几乎人人府上都有不同风格的,“花枝招展”的少年郎。
谢夔眸色渐暗,已然带上了一分危险,他低声问:“殿下也想要养面首吗?”
鹤语刚开了个头,“我当然……”后面的话都还没出口,在这瞬间她冷不丁对上了谢夔的那双沉沉的眼睛,忽而噤声。
她当然没有想过。
可是就这么当着谢夔的面承认,岂不是给让他得意。
鹤语心想着,然后微微抿唇,那模样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你管不着。”
可谢夔,这一次却不想要她这么轻易蒙混过去。
“是吗?”谢夔说,下一刻,他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席卷了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