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再不出來，甜甜就要自己去跟他們打了，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拎起來丟……”
顧錦恬話音未落，一個黑色的身影就飄了進來。
正是之前在金光寺陪了她好幾天的天字衛十三。
他的輕功當真了不得，好似沒有重量一樣飄了進來，就連落地都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把葉玄嚇了一跳。
“你……你是誰！”小男孩下意識地就往前走了幾步，將年幼的妹妹擋在自己身後。
也不怪葉玄如此驚慌，十三這個暗衛根本不像什麼小說話本里面的一樣，會被自己喬裝打扮，最不濟也蒙個臉什麼的。
他就坦蕩蕩的穿著一身勁裝，扎著一個馬尾，任由臉上的傷疤袒露在空氣中，沒有任何遮掩。
相較於顧錦恬這個老黃瓜刷綠漆的假小孩，葉玄雖然年紀更大，卻是個正正經經的原版小男孩，看到這傷疤，配上他毫無表情的面容，自然第一時間就往惡人上面去聯想了。
十三也不屑於解釋，懷裡抱著長劍，眼神略過葉玄看向他身後的小不點。
“郡主有何吩咐？”
顧錦恬豎起眉毛，惡狠狠地說：“幫我揍人！”
比起他們這邊的輕聲細語，屏風另一頭就要喧譁多了，此時那位王家大少爺還在一邊飲酒一邊高論。
“你們不知道，那皇室之中私生活最是齷齪……”
然後他的臉就被命中了一個瓷碗。
他話音驟然一頓，看著碎成幾片落在自己手上的瓷片，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出自汝窯的天青釉，顏色素淡且風雅，是品閒樓慣用的餐具。
於是飲酒過多讓他的痛覺和反應都有些遲鈍，這時他還在想，好好的瓷器，怎麼就碎了呢。
緊接著身邊就傳來了驚呼聲。
“王兄！”
“王公子你流血了！”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當眾傷害——”
王大公子王聞庭這才隱隱覺得額前有些疼痛，還有什麼溼熱的液體順著額頭鼻樑一路流淌到他的嘴邊。
他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有些腥。
於是他抬起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臉，低頭一看——猩紅一片，全是血。
“啊！我流血了！誰幹的！”
這個膀大腰圓的青年突然殺豬似地嚎叫了起來，隨後就看到不遠處雅間之外站著一大兩小三個人，其中最小的那個小女孩手中還拿著一個和自己手中碎片一模一樣的青色瓷碟。
“哪裡來的臭丫頭！竟敢砸傷本少爺！給我把她抓起來！”
在場的這些所謂讀書人，其實不過就是一群平民學子，今春科考落榜，家裡銀錢不豐，見王聞庭出手闊綽便處處巴結好打秋風的。
這會眼見金主被傷了，對方還只是兩個小孩，加上一些酒精的催化，立馬熱血上湧起來，前赴後繼就要上前爭個表現機會。
葉玄年紀雖小，卻也讀了好幾年書了，但哪裡見過這幅景象，當即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哆嗦著嘴巴說出一句：“有辱斯文！”
顧錦恬不似自家哥哥的軟綿性子，眼見這些人撲上來，手上的瓷碟又一次丟了出去。
doublekill！
好歹是上過戰場，使過弓箭的人，如今她雖然年紀小沒什麼力氣，但是那麼近的距離用碗碟砸人，命中率還是很高的。
何況這些人還有酒醉後的遲緩buff。
汝窯不愧是五大官窯之一，那瓷器炸碎後的聲音叮噹作響，十分清脆。
大約就和鴻門宴上摔杯為號的聲音一樣清脆。
抱劍而立的十三聽了立馬就把劍連帶著劍柄一同擲了出去，身形也隨之而動，腳幾乎和劍同時抵達，分別命中一人的面門，將人撂倒在地。
這些寒門書生一個個吃著家裡用著家裡的，十來年只會埋頭讀書，家裡勞作一概不管，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無不可，沒一會兒就“哎呦哎呦”叫喚著躺了一地。
長劍從頭到尾未曾出鞘，只靠砸就收穫了若干人頭，最後十三一個帥氣地收尾，將劍再次納入懷中，在一地“屍體”之上，轉過身來。
看到了兩張帶著星星眼的臉。
“十十十……你是叫十三嗎？”剛剛還有些害怕他的葉玄滿目崇拜地問道。
“……”十三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十三你太厲害了！教教我吧！”小男孩直接一蹦就跑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一副生怕他要走的樣子。
他抿著唇看著面前這個小男孩，下意識就回想起了在金光寺的時候。
顧錦恬也是同樣的表情，同樣的眼神，說著同樣的話。
只能說不愧是親兄妹嗎？
其實從金光寺之旅後，十三便徹底成為了顧錦恬的專屬暗衛，平日裡藏於暗處，自然也看到了她和親人之間的相處。
真要說起來，兩兄妹的性格是完全不像的。
顧錦恬這個小女娃，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主意大，膽子也大，真要說起來，比起長公主顧憐，反而更要像她的兩個舅舅。
而葉玄則是和顧憐一脈相承的優柔寡斷。
再加上顧冕平日裡對著小糰子的喜愛，有時候他都要忍不住懷疑她不會其實是陛下的私生女吧……
直到現在，終於發現，這兩人不愧是親兄妹。
顧錦恬並不知道這個不愛說話，又面癱又啞巴的暗衛心裡有那麼多千迴百轉，樓上這動靜已經驚動了樓下，掌櫃帶著店小二這會慌忙地跑了上來。
就看到了一地……還好，會叫喚，還不是屍體。
掌櫃自然是認識王聞庭這位祖宗的，看見他首當其衝躺在最外邊的地板上，臉上全是血的樣子，嚇得大驚失色，連忙走上去。
“這這這，這是怎麼了？！”
其他沒什麼出息的讀書人給些錢打發就算了，這位要是出事了，他品閒樓也就開到頭了。
“他！他們！竟然敢打本少爺！還有沒有王法了！給我報官！”王聞庭大喊道。
沒有生意人會想要扯上官司，掌櫃一頭冷汗流了下來，正想這事該怎麼解決呢，突然就聽見樓下又傳來了腳步聲。
和腳步聲同時並行的，還有少女的呼喊：“官來了官來了！不用喊了！”
正是澄心和殊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