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墨道:“就比方说这次,若是按照您从前来说,定会当场回绝夫人,哪怕您知晓那般会给您招惹许多麻烦事儿,却还是会如此。”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就是个…恩…是个…”
宋郇的思绪却飘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秦漱患了风寒,卧床了好些日子,她爱酒,圣上不许她喝,因着会同药性相冲。
秦漱想得紧了,就偷偷来了御书房,正巧被宋郇撞见,她那时还愿意唤他一声‘宋郇’,她将手背到身后,状似无恙地同他打招呼。
“宋郇,你定是有事要寻我父皇,且去偏殿等一等吧,他现下不在。”
秦漱说完就要溜,被宋郇错开一步挡在身前。
宋郇就没见过这么古灵精怪的姑娘,偷酒竟然偷到了御书房里。
他不曾觉察到自己眸子里闪过的笑意,将手摊开在秦漱面前,淡声道:“拿来。”
秦漱背着手猛摇头,头上的步摇被她摇得直晃。
宋郇将手放下,他见对面小姑娘的脸上浮上一抹喜色,又开口同她道:“一会儿微臣会如实禀告圣上。”
秦漱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片刻之间就变换了许多神色,最终,换成了含着怒意的妥协。
小姑娘气呼呼的将酒壶朝他手里一放,许是生气,脸上晕开了一抹淡粉,模样十分生动。
她指着他,气得跳脚:“宋郇!你就是个老古板!”
宋郇想到那人,嘴角不经意地浮起笑意。
侍墨看着他家公子,见他神色悠远,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十分怀念的样子,宋郇薄唇轻启说了三个字:“老古板。”
侍墨这才反应过来,公子这是在借着他方才的话来评价自己。
他顿时点头,而后顿住脑袋,小心地觑着宋郇:“这、这可是您自个儿说的啊,可不是属下说的。”
见宋郇没生气,侍墨又道:“不过属下觉着,您还是如今这样最好。”
宋郇垂下眼,指腹在书页上轻捻,眼神却晃出了很远,心思显然不在书上。
侍墨识趣,知道这时候不便打扰他。
公子近来总是无端端地走神,一愣便是许久。
他又添了一些新炭,将屋子里哄得暖融融的。
邱氏出了樨清苑心情大好:“算这庶子识相,待日后我的明儿得了好前程,也能赏他一口饭吃。”
孙嬷嬷也笑着道:“夫人说得是,这大公子再怎么说也得仰仗您的鼻息过活,他怎敢真的得罪您。”
邱氏也觉着是这个道理,她吩咐孙嬷嬷:“这事儿还是要瞒着老爷,到时候木已成舟,看他能怎样。”
“明儿那边你去一趟,叫他这些日子少出门,玩乐的时候在后头呢,老爷有一点说对了,若圣上真的起了心考教,明儿也好应答。”
“是。”孙嬷嬷跟在后头应声:“老奴回头就差人将大公子从前做的文章都拿到二公子那里去,叫他先温习着。”
孙嬷嬷派了个小丫鬟去,宋府中人都知道夫人十分不待见这位庶出的大公子,过得连有些脸面的奴仆都不如。
小丫鬟只敲了门,也不等里头应声,便自顾地掀了帘子进门,搓着手,口中直呼:“这么冷的天,可冻煞我了。”
她瞧着屏风后头有一人影,心想那便是大公子了,便敷衍地福了个身子,算是见过了礼。
“大公子,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来将您往日所做的文章带去一些给二公子瞧,您快些谴人准备吧,奴婢还有其他差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