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夏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程杰连忙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二人的距离骤然被拉得很近。
她本能地想挣开,却不料男孩的力气实在太大。
“我已经定好了一家餐厅,还买了花,你应该会很喜欢——就这一次,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我的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你。”
贺闻清离开西郊公墓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回校的地铁上罕见有很多人,这才给了他一些真切的入世感。
每年贺德松的忌日都是如此,但今年他突然有了可以依靠的。
手机早在中午那会儿就没电自动关机了,他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虞夏的宿舍楼底下。
芜大校园里多是下了课的学生,比肩背着书包在斜阳下谈笑而过。唯有贺闻清逆着人潮,像是胸腔中憋着一股情绪,他快步朝着虞夏的宿舍楼走去,脑中只有一个执拗的念头。
他很想见她。
然而当他确切地站定在女生宿舍楼下时,抬头望着雨后看不见星星的天空,贺闻清如梦初醒般荒唐地意识到自己冲动的行为。
他甚至不知道虞夏在不在宿舍,现在在干什么,就这样孤注一掷地跑来了。
贺闻清站在接二连三亮起的路灯下,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与周围的人声鼎沸相比,驻足此刻的他反而像个异类。
“那个,嗨?”
一个女生犹犹豫豫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他回头,是虞夏的室友。
白昭乐迟疑道:“你是来找你姐的?”
贺闻清点了下头:“她在宿舍吗?”
白昭乐的表情有些为难:“不在……她跟我说她和一个电视台的学长出去了,不过我也不认识。”
电视台的学长——不知是不是直觉使然,贺闻清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程杰。
他的眉心动了动,有些艰涩地开口:“有说去干什么了吗?”
“具体什么事我没问,你可以直接给她打电话嘛,”白昭乐耸了耸肩,“在楼下一动不动矗着,怪吓人的。”
她刚从食堂回来,远远就看见了贺闻清,但由于一共就见过两回面,她不太敢确认。尤其是这人浑身阴冷着一股气,还拎了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贺闻清盯着自己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片刻后,轻呼了一口气:“谢谢,我知道了。”
今天的状态贺闻清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回宿舍,所以给宿舍长简单说明了一下之后,他就打车回了长青街。
长青街的夜晚没有芜城其他地方那样灯火通明,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这里的排水系统本就老化,此刻的街道上行人不多,路面尽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污垢混合着泥水。
脏兮兮的,将这条老街的本来面目彻底暴露出来。
城中村地势尤为低洼,积了一滩不深不浅的污水,贺闻清孰若无睹地踩过,从容上楼,任凭裤脚被打湿了一截。
这里时常会因为下雨天断电,所以之前贺闻清在家里备了很多蜡烛。很意外,今天并没有停电,但他却连开灯的心思都没有。
回到家后,他将大衣随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脱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摸索着找手机充电器。
贺闻清贴身穿着的浅色T恤不知是被汗水还是雨水所打湿。后背逐渐可以映出肌肉的线条,往下移,在腰侧,借着月光能看到一条浅色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