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丫头有些心事,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低着头摆弄绣品,没怎么搭话。
常氏一手抚着自己的小腹,眼里瞧着两个还幼儿的孩子,心里也是甜蜜的。
而安锦绣面上淡淡,看不出神色,仔细看也有些心不在焉。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身为女儿身,无论是帝王将相亦或是平民百姓。无论是自己觉得,或是男子的想法,女子总是要依仗着男子的。或者更差些,女子不过是附属与男子。安锦绣有时看书都觉得心里发怵。红颜祸水也好,妖媚风尘也罢,有几个是自愿到了那个境地。两相欢愉之时总是好的,相许相依,可那之后,哪个女子是不能被弃,不可被丢,不愿被舍的?
到最后也不过落得个雷霆雨露皆恩泽罢了。
那五年里她将自己摆在那样一个弱势的地位,仿若所有都是为了江北年的一丁点垂青与怜爱。可自己又凭什么去抓住那本来就飘忽的宠爱呢?
林荷花的出现,起初是让她有些轻视的,莽撞,粗俗,愚昧。似乎给了她可以站在高处用责备的眼光审视她的理由。
可是自己不过是生在了安稳的人家,不用愁,不用想。假如真的将自己放在同样的遭遇里,她又敢不敢带着福生逃出来呢?
还是五年又五年,看不穿,想不透,更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
“姑娘?”
安锦绣回过神还有些仲征,喜丫头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帮我看看这里怎么转针。”
她手里拿着一小块布料,是王氏做衣服的边角料,她拿着练习针法。
“姑姑你慢点,我也要学。”安子画在一边仔细的看。
王氏正听着常氏说省城里的新鲜事儿,安子规趴在王氏怀里,已经睡着了。
屋里暖意融融,安锦绣的指尖微微松动,脸上渐渐有了鲜活的笑意,通身也泛上点活气。
那五年,这一世她不会再重复。江北年,再不是她会记在心里的名字。
沿岸的景致随着顺流而下的船只不停后退,由北国到江南。
天际渐渐浮出一抹亮色,将河对岸两边的山形照出个隐约的轮廓,印出淡淡的墨黑色。再过了半日,便行过了山林密集的地界,船速渐缓,进入了较为宽阔平坦人口密集的地方。
房间里熏香萦绕出一阵淡淡的烟雾,与书桌前的人影隔了有一段距离,房里没点暖炉,只留着些许熏香的香气。
片刻,书桌前的人起身,只留下一宗翻了一半的卷宗。
安谨行,进士五十三名,因官职并无空缺,暂闲职在家,并无安排。
五日的行程,他们有过几次浅短的交谈,一次长谈。安谨行看起来倒是个可以拉拢的人才。如此乱世,并不拘泥,也不媚从,光是如此已经及其难得。而他言辞间不过几句,便让自己又一番通透之感,着实更加鲜有了。
“爷,船已经快到通江口岸了,安进士正在门外等着。”
隔着细密的珠帘,一个人影弯腰恭敬道。
空气是即将凝冰的寒冷,水面上弥漫着淡淡的水汽,船速减缓,仿若是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