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没想到,如今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圣上竟然连科举这样的大事都不管不顾了。”
原本的春闱生生延迟到了秋季,而如今各地有才学的学子竟也被弃置,除了一甲的名次,其余统统都被遣送打发回了原籍。
“京城如今已经到了这样的光景?”安谨言不免也有些吃惊,“我看通江城内倒是一团和气,连乞儿也是过得去的……”
虽然这乱世之中总有点倒灶的地方,但是,通江城内天高皇帝远的,日子过的的确是一团和气。赋税虽不算少,但总也多不到哪儿去,加之贤王原本就是个闲散王爷,不管事的。四五年前贤王将这座城赠给景阳候之后,这儿的赋税便一直没变过。
这南边本就不太受当朝皇上的管制,连随意赠城这样不合礼制的事情也被默认了。
说起贤王和景阳候,也是亲叔侄的关系。
安子规手里抓着一小块点心,依偎着安谨言有些懵懂的听着大人们讲话。常氏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温柔的拿出手绢擦了擦他的脸颊,安谨言温和的看着这一幕,顿了顿,继续道,“通江城里这两年,每到冬日,城中的富户江家便会派人施粥,福运楼也帮忙做过两回的,城西的庵堂里住着的乞儿都是江家管着的,我听说,年轻有气力的便不能白吃,江家一律有安排活计,我觉得这样不错,做善事也不能养出一群好吃懒做的人来。”
原本和安子画小声说话的安锦绣脸上的笑容一滞,又听见安谨行笑着接过了话茬,“我这次得以及时赶回家来,还得益于北年兄。倘若不是正好遇上江家回通江城的商船,顺风顺水的只用了五日的光景,若是走了陆路,怕是得年初二才能到通江城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关系,”王氏笑眯了眼睛,摸了摸茶壶,余温还在只是不烫手了,她示意喜丫头去厨房换一壶,喜丫头捧着茶壶脚步飞快的跑了出去,她则继续道,“这江家老爷听着倒是个很厚道的。”
“虽是江家的当家人,可北年兄不过大我三岁余,也是个颇有才情的。”
屋里原本凝重的氛围因为江北年这个名字轻松了不少,没人注意到安锦绣脸色瞬间的变化。
安锦绣强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惧意,江家,通江城的江家,除却江北年,通江城哪里还找得出第二个江家?
她不去找不去迎,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怎么也能同江家扯上关系呢?
她一边害怕,一边又有另一个想法跳出来说服她。二哥那儿不过是个顺手人情,大哥那里也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往最差了说,就算江北年和大哥二哥均有交情,自己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也早就没了上一世通江城里安家那样显赫的娘家,再也没有嫁娶一说,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安锦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了一会儿又渐渐的归回原位,的确,这一世的许多都已经和上一世不同。没有自己代嫁,安家难道还会找不到另外代嫁的人吗?纵使这一世也会有许多事情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却总归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