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叮嘱白檀,半个时辰之后一定要叫醒母亲,不然若白日睡的太多,晚间走了困,反倒不是养生之法之后,她才叫了吴妈妈到东次间说话。
陆锦澜坐在临窗大炕上,日光透过刻着十字海棠纹的窗子照进来,落在她的肩上,身上,她容颜妍丽似一朵盛开的粉色芍药,眉眼间的神情却十分沉静。
她叫吴妈妈在绣墩上坐下,吴妈妈让了好一会儿,才挨着绣墩的边沿坐了下去。
因为已经知道碧桃会将她所有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都告诉给陆锦月知道,所以现在很多事陆锦澜都有意的避开碧桃。
像刚刚她已经找了个借口将碧桃支开,又叫了个小丫鬟在碧纱橱外面守着,确保无人可听到她和吴妈妈的谈话,这才将早间在玉琼苑看到燕窝的那一幕说了出来。
吴妈妈先是惊讶,想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这样的无耻。等到反应过来,她简直就是怒不可遏,腾的一下子就起身站了起来。
“这可是咱们老夫人让二老爷特地从广东寻来给咱们夫人调养身子用的燕窝,老爷和白姨娘怎么能吃呢?而且他们吃着这燕窝,倒给咱们夫人只吃银耳?”
“他们两个到底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连给病人调养身子的东西也不放过?!”
吴妈妈一张脸气的通红。若非有陆锦澜拦着,只怕恨不得现在就要去找陆弘文和白姨娘好好的说道说道。
陆锦澜扶着她在绣墩上再次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所以您知道刚刚我为什么要提议母亲在汀兰居建个小厨房了吧?厨房里的那帮子人都是势利眼,知道父亲现在最宠爱的是白姨娘,自然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先给他们了。哪怕那些东西原是我母亲的。就比方说这燕窝,咱们也不可能拿着她们送过来的炖好的燕窝称一称重量,看看数目对不对。谁晓得有多少进了旁人的肚子?就是咱们现在去厨房去找他们,他们就是一口咬定那些燕窝都是我母亲一人吃完了,又或是给父亲和白姨娘的那两盅燕窝并非我外祖母送来的那些,我们也没有一点法子。”
“但一旦咱们自己在汀兰居建了小厨房,往后无论是外祖母遣人给母亲送来的珍贵的药材食材也好,还是咱们自己在外面买的也好,又或是母亲的田庄上送来的各样时新的食材也好,咱们就可以都留在咱们的小厨房,谅父亲和白姨娘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说到这里,陆锦澜面容冷了下来,“我母亲的东西,为什么要去便宜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真是宁愿拿去喂狗,也不愿意便宜了他们!”
这话里的恨意明显,吴妈妈反倒被她吓的呆了一呆。
等到反应过来,她就看着陆锦澜担忧的说着:“小姐,我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你对老爷……,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做女儿的怎么能这般恨起父亲来?
陆锦澜闻言闭了闭眼。
她无法告诉吴妈妈上辈子的那些事。
母亲临终之前那般渴望,父亲都不肯去见她一面。还有她临出嫁前的那一晚,他来绣绮院要她留下她一半的嫁妆给陆锦月,临走前那重重的一巴掌,出嫁之日他浑然不露面,以及后来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