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心中气恼,但还是竭力的平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母亲正在病中,这些事若让她知道了,只会平白的惹她生气。而生病的人是最不能生气的。
等到陆锦澜觉得自己不气了。至少面上是让人看不出来,这才抬脚走进屋里去。
周氏正坐在西次间的临窗大炕上跟吴妈妈说话。
明明已是三月的和暖天气,母亲身上却还穿着夹袄绵裙,腿上还搭着一块厚实柔软的织锦毯子。
陆锦澜看着周氏瘦削的都有些凹进去的苍白脸颊,心中一种酸涩。
但面上还是带着微笑,轻声的唤着:“母亲。”
周氏也看到她了。却一眼就留意到她怀里抱着的两枝桃花,忙惊喜的问着:“你去园子里面折桃花了?”
陆锦澜叫绿檀去寻个白色的瓷瓶来,亲自将这两枝桃花插到了瓶中。
母亲的汀兰居里有白玉兰,西府海棠,睡莲,紫薇,却独独没有桃花。但现下这个时节白玉兰和海棠已经开过,睡莲和紫薇却还是光秃秃的。
屋子里放一瓶时花总是会让人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的。陆锦澜一边捧着花瓶放在母亲临窗的梳妆桌上,一边笑着说道:“……早起去给父亲请安,出来的时候想到桃花开的正好,就去园子里面挑了这两枝折下来给母亲插瓶。母亲可喜欢女儿挑的桃花?”
“我自然是喜欢的。”
周氏笑着说了一句。顿了顿,她却又低声的问道,“你去给你父亲请安,他可有问起过我?他,他昨晚可是歇在玉琼苑?”
陆锦澜正叫绿檀拿了小银剪给她,要修剪一下这两枝桃花,忽然听到母亲这两句问话,她心中一痛。
母亲对父亲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这时若告诉她其实父亲从未真心待过你,他看中的从来就只是你丰厚的嫁妆,他放在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白姨娘,母亲是肯定受不了的。
不过没有关系,往后她总会慢慢的让母亲直面这些现实。而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让母亲放宽心,快些将病养好。
就压下心中酸涩,微微的笑着说道:“父亲当然有问起您。他问您现在的病可好些了?早晚咳嗽是不是轻了一些,吃的又是什么药?还说过几日他会亲自过来瞧您呢。”
至于父亲昨夜是不是歇在玉琼苑,她没有提起。
父亲现在虽有一妻两妾,通房丫鬟也有几个,但无疑他最宠爱的还是白姨娘,晚间歇在她的玉琼苑的次数是最多的。这话即便她不说,其实母亲心里也知道。
“我就知道,就算他再宠爱白姨娘,但他心里总归还是有我这么个人的。”
母亲似是有些欣喜,又似是有些难过。她想要笑,但唇角却无论如何都提不出来,口中只是喃喃的说着,“这就够了,这就够了。”
陆锦澜心中悲痛。
她放下手里的小银剪,走过来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她低低的唤了一声,语带哽咽。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吴妈妈眼眶都开始发热起来,但她还是立刻就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笑着同陆锦澜说道:“夫人早上吃的清淡,我有心想要让厨房做几样您爱吃的糕点和菜来,但厨房里的那帮子人却一个两个的在我面前说早上实在是繁忙,来不及,说不得,小姐您今儿早上只能陪夫人用些清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