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半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 手，看著他因為疼痛而有些抽搐的臉，輕笑著拿起邊上的長衫給他披上，“十七，不管你是不是依依姐的親生弟弟，對於我來說你都是十七，都是我的弟弟。”
方十七瞪大了眼睛看著她，牙齒咬得咯吱響，“小半姐……”
“既然你叫我一聲小半姐，無論什麼情況，我都不會丟下你不管。”方小半的手輕輕地撩開了他的頭髮，果然在枕骨的位置上，看到了一條極細的刀疤，跟方依依描述的幾乎一模一樣。
看到了那條刀疤，方小半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輕聲地安慰著他，“十七，你好好養傷。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小半姐，”方十七想要伸手抓著她，方小半靈巧地躲開了，毫不猶豫地起身離開了。
他對她的心思，她怎麼會不知道，既然不可能回應著，還不如就直接斷了他的念想。
悄悄回去了自己的房間，楚天闊還沒回來，不知道楚家又被他鬧成怎樣的天翻地覆。
而與此同時，楚天闊在大帥府旁邊的巷子裡，已經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趟。
大帥府安安靜靜的，透過圍牆上的雕花窗，左花園裡只有蛐蛐不耐煩的叫聲，一點人聲都沒有。
也許是花園裡的花草樹木太過茂盛，擋住了聲音也說不定。
楚天闊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地從外面弄開了角門的鎖，從賞月樓穿了過去，剛走到了空廊上，就看到毓秀樓裡點著燈，有人影從裡面映了在窗上。
看著那燈影似乎是他娘，還有一個跪著的，十有八九就是季芳茹了。
楚天闊快走了兩步，到了毓秀樓的窗子旁邊，探頭看進去，果然是季芳茹低著頭跪在白婉君的面前，白婉君坐在客廳明間的太師椅上，沉著臉，冷冷地說，“季芳茹，你剛嫁入楚家幾天，就鬧出這麼多的事兒來？本以為你是季家嫡女恪守婦道，可你！”
季芳茹低著頭，輕輕地咬著嘴唇，眼中早就起了霧氣，只是小聲地解釋著，“我…我也只是想幫娘您分擔下，勸著二叔回來，不要在煙花之地胡鬧了……”
她的話未等說完，白婉君就冷哼了一聲，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芳茹，你雖然是他的大嫂，可你更應該做的是怎麼伺候好自己的男人，趕緊給楚家傳宗接代！”
季芳茹癟癟嘴，低聲地應著，“娘，我知道錯了。只是，天闊…二叔當著所有的人面兒說了，除非爹同意他娶了方小半，否則的話，他不會回來。”
白婉君眼皮一挑，語氣裡又嚴厲了幾分，“天闊的事兒，還有我這個娘操心著呢，你動個什麼心思？真的以為我不知道結婚的那天，你到底做了什麼嗎？”
聽到她的話，季芳茹驚訝地抬起頭看著白婉君，白婉君的眼神一下就擊穿了她的心，她不禁慌亂地想要解釋。
白婉君輕輕地攆著手裡的十八子佛珠，重重地嘆了一聲，垂著眼，聲音淡淡的，可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敲打著季芳茹，讓她的心一個勁兒的下沉下沉，“天闊那孩子重情重義，你既然為了你們家選擇嫁給了天行，那就不要去招惹他，好好做的你季家大少奶奶，做他的大嫂。七出之條，你爹應該教過你吧？”
“芳茹明白，”季芳茹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請娘您責罰。”
她本以為她和楚天闊的事兒瞞住了所有的人，沒想到白婉君的一雙眼睛早就看的通透了。
“梅香，掌嘴兩下，讓她有個記性，一會兒帶著她去牌樓跪滿十二個時辰思過！”白婉君一擺手，梅香就暗笑走到了她的跟前，裝模作樣的跟她行了個禮，“大少奶奶，得罪了！”
說著，就高高地揚起手，季芳茹只能閉著眼睛挺著，可預料中的巴掌並沒有打下來，就聽到楚天闊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娘！”
楚天闊心裡一急，什麼都不顧了，衝進來一把抓住了梅香的手扔到了一邊，護在了季芳茹的面前。
他這麼突然闖進來，嚇了白婉君一跳，伸手輕輕地拍著胸口，“哎呦，天闊啊，你怎麼冒冒失失的就闖進來了，沒個規矩！”
梅香撇撇嘴退到了一邊，“是夫人讓梅香罰著的。”
楚天闊狠狠地瞪了梅香一眼，兩步就跳到了白婉君的身邊，坐在她旁邊的太師椅上，歪著身子說道，“娘，你不能這麼罰芳茹！”
“什麼芳茹？你大嫂的名諱你能這麼直接叫嗎？”白婉君板著臉，嘴角卻掩不住的笑意，“怎麼越大越沒個規矩了，要是讓你爹看到你這樣，又得罵你了。”
“我哪樣他都看我不順眼，”楚天闊擺擺手，笑嘻嘻地看著白婉君，“要不是有娘疼著，我真的覺得自己是撿來的了。”
白婉君伸手戳了他的額頭一下，故意沉下臉，“胡說！”
“哎，”楚天闊的眼角一直都在瞄著季芳茹，看著她單薄的身子似乎都隨著燭火搖晃著，“娘，你看我這不就回來了嗎？你就免了大嫂的罰吧。”
“不行，這個是規矩，要是真就饒了你大嫂，以後娘還怎麼管著下人了。”白婉君搖搖頭，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既然你回來了，也別亂跑了。娘現在就讓人去給你收拾房間去，明兒個給你也尋個好親事，結了婚了你也就能收收心了。”
楚天闊皺了眉頭，“娘，大嫂不是下人。”
“娘當然也不是說她是下人，但是規矩就是規矩…”白婉君的話還沒等說完，楚天闊就搖晃著她的手臂，“反正這事兒也沒人知道，娘，你就算了吧。你要是答應，我今晚就留下來。”
他的話一說出口，白婉君不禁驚喜地看著他，“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娘啊？”楚天闊悄悄地看了一眼季芳茹，她還是跪在那裡，低著頭，眼淚一滴滴的砸在地上，砸的他的心都跟著疼。
白婉君被他晃得無奈，剛要答應著，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聲厲喝，“你還有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