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震接着说了更多令人倒胃口的事情。
阿震的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除了荒漠,便是都市废墟。首都原本的范围很广阔,如今只剩下那个红色圆形建筑,其余都化为废墟和荒野。斑驳的柏油路在倾颓的高楼之间不断向前延伸,一袭黑服的身影正握紧拳头站在道路尽头,瞪着圆形建筑。墙内传来的欢呼声至今未停,这是宣告父亲死讯的欢呼声。而另一个世界的我,也就是阿震,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声音。
阿震闭上双眼,短暂地默祷后,便掉头离去。从陈旧的地下铁入口沿着楼梯往半盏灯都没有的黑暗深处走去。走到月台后,打开夜视镜,沿着铁轨穿过堆成一座座小山的瓦砾。这些地下铁的墙壁或地面都开了大洞,若将这些洞视为通路,周边的地下街与上下水道便串连成规模如二十三区庞大的迷宫,与X国对抗的居民们便潜伏在这座地下迷宫里。
凝结的空气中隐约夹杂着污水臭味,阿震走了快一个小时之后,抵达父亲的研究设施。父亲已经死了,只剩下远端人型兵器阿尔玛在等着阿震。站在有着骷髅头颅、身高近三公尺的阿尔玛面前,阿震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个国家。
阿震将父亲开发的相对空间扩充机装在右臂,浏览父亲留下的计划内容。这份资料上贴着一张与阿震长相相同的少年照片,他的名字是“阿真”,也就是我。
“这就是相对世界的法则。你的父母亲之所以会猝死,全都是因为这个法则。”
他到底是从哪知道我父母的事啊,来不及消化这一切的我,有种头昏眼花的错觉。
“意思是,只要某一边的世界有人被夺走性命,另一边的人就会强制终结生命。”
阿震所说的一切我都懂,但实在超越我所能理解的现实。
“我的父母亲是被玛丽杀害的。”
阿震在说这句话时,口气非常激动。话说回来,玛丽又是谁?
“往返两个世界的技术与远端操控人型兵器原本是我父母开发的。那些家伙为了夺走这些技术,抓走我的母亲并杀了她,还处死我的父亲!”
看来我的父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也是科学家,这部分还算能够理解。
“我是为了杀死这个世界的玛丽才来到这里!”
“说什么杀死啊。”
如此不寻常的言论让我有些胆怯。到现在我还无法确认阿震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看来是该适可而止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阿震是个危险人物。
“抱歉,从刚刚开始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
我掩住心中的焦虑,准备离开。
“喂,站住!现在出去很危险!”
我不理会阿震的警告,径自往房门口走去,发现有个巨大的人影挡在门口。快要完全没入的夕阳,浅浅地映照在骷髅人形的脸上,我只好停下脚步。这一切,全都超乎我的理解范围。
我重新坐回铁脚椅上,并且从头到尾听完阿震的解释,应该说不得不听,因为我无力逃离这里。虽然阿震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象是天方夜谭,我却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他,的确长得跟我一模一样,身边也有远端操控人型兵器阿尔玛。
在相对世界,也就是另一个世界里,有一个与自己生命相连的个体,阿震的每一句话都基于这个理论。阿震确定我放弃离开这里的念头后,便命令阿尔玛在外面监视。所谓的远端操控人型兵器似乎能与连结的缔结者共享五感,所以阿震也能接收阿尔玛的视觉信息,看见阿尔玛眼里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阿震向我示警。
“来了!”
谁来了?刚刚的女孩吗?阿震告诉我,那个女孩也是人型兵器。的确,那女孩的动作不像人类,但外表的确是人类。看来另一个世界的科技比我们更进步。
难道,又要战斗了吗?阿震专心地将视线集中于同一点。该不会他正透过阿尔玛在战斗?我也跟着摒住呼吸。阿震皱紧眉头,表情十分僵硬。
下个瞬间,远处的房间传来墙壁被破坏的轰隆巨响,我惊讶地望向巨响的方向,看来阿尔玛开始战斗了。只是,远处不再传来巨响,该不会阿尔玛只用刚刚的那一击就击倒女孩了吧。为了了解状况,我望向阿震,没想到阿震居然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这家伙就是这个世界的玛丽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嘴里念念有词的阿震两眼失焦地望向远方,想必是正在和阿尔玛共享视觉吧。
“她该不会是那个人型兵器的缔结者吧?不对,若真的是这样的话,也太弱了。那应该只是碰巧跟来这里而已吧?”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到阿震的眼中隐约透出亮光,象是喘不过气般笑了出来。
“看来这世界的玛丽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子,我能赢!趁现在杀了她!”
此时。
“不要啊!”
马莉的哭喊声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人在这一端的我虽然看不见马莉,还是能立刻听出那是她的声音。我立刻明白刚刚阿震的反应。
“难不成,玛丽就是马莉?”
因为另一个世界的玛丽被层层保护,所以想要了结玛丽的性命,只要杀死这边的马莉就行了,看来这就是阿震的计划了。原来这边的玛丽是马莉!只要杀死马莉,阿震就能复仇成功。
脑中厘清所有头绪后,我立刻跑出房间。
“喂!”
阿震虽然叫住我,但无所谓,就算明天世界毁灭,我也无所谓。但只有马莉例外,只有她不行!我在乎的只有她。我一走出房间,立刻被从后方追来的阿震勒住脖子。
我第一次大叫马莉的名字。
而此时的玛丽,也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马莉,此时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