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孫堅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炸立起來。他與陳靖寒二人在這條幽長的隧道走了少說也有小半個時辰，卻沒想到一直在原地踏步。
在孫堅很小的時候，他就常聽家裡老人說，有人因為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晚上走夜路，明明自家燈火就亮在不遠的地方，可愣是走了一宿。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活活“累”死在了自家門口。老人家說，死掉的人大多兩隻眼珠子凸起，一身的皮膚化作灰白，皮肉凹陷，像是一身的血氣被活活榨乾。
“老大，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吧？咱…咱們該怎…怎麼辦？”
一想到之前的種種，孫堅的舌頭開始不受控制，講話的聲音也變得哆哆嗦嗦。
“別怕，沒那麼嚴重！‘鬼打牆’是怨靈陣的一種，陷陣的人會被榨乾一身精血而亡。”
“我們進來這麼久了，精血並沒有少，說明這處陣法應當只是困陣的效果。”
即便陳靖寒嘴上這麼說，但他的神情卻是一點都不輕鬆，顯然，形勢比他想象中要嚴峻得多。
在來之前，陳靖寒和小嚶就一致認為，這離丘大墓再過不凡，那也只是位於青雲鎮這樣“窮鄉僻壤”的地界兒，能難到哪兒去？
不過，這才剛剛進入大墓，“墓主”就給陳靖寒來了一個下馬威。
“待會兒，我會用秘法破陣，你切記保密，不得宣揚出去！”
“老大，我，你還不放心嗎？”“有什麼法子你儘管使，能離開這個破地方就好！”
孫堅一聽陳靖寒有方法破陣，當即沉下心來，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好！”
陳靖寒見孫堅的表現，也就放下心來，當即開啟了天機瞳術。
隨著眼前藍光一閃，陳靖寒的雙眼在這幽暗的環境之下，閃爍出妖異的光芒，看得孫堅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老大，你這眼睛比夜明珠還閃！可真神了！”
“別廢話！想離開，就閉嘴！”
“遵命！”
“左黔南，右歧出，上行北山。快跟上！”
只見陳靖寒開啟了天機瞳術之後，眼前的地形當即就變了，不再是一條筆直的隧道，而是一條幽暗曲折的石徑。
石徑錯綜複雜，左至右出。若是沒有開啟天機瞳術，陳靖寒還真會著了它的道，就如此刻還矇在鼓裡的孫堅一般。
只見陳靖寒的五指在石牆之上來回掐捏點觸，嘴上跟著唸唸有詞，似乎定準了方位，讓孫堅緊隨其後。
說來也怪，方才還是一面嚴嚴實實的牆壁，在陳靖寒的推算演練之後，竟然如同水面一般，任由陳靖寒二人自由穿行，看得孫堅嘖嘖稱奇。
一炷香之後，陳靖寒與孫堅二人終於擺脫了方才進退兩難的困境，來到一處稍顯寬敞的地界。
“呼……終於走出來了！老大，接下來，咱們怎麼走？”
此刻，在二人面前有兩扇石門，孫堅自然拿不定注意，所以，還得靠陳靖寒出手。
“剛剛用了秘法，消耗了不少精神力，我也拿不準該走哪邊！”
此時的陳靖寒顯然沒有方才精神，嘴唇泛白，額頭上全是冷汗。長時間使用天機瞳術導致他的精神力消耗過快，一時之間，恢復不上來。短時間內，對於秘法的運用效率將會大打折扣。
“啊？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蒙唄！”“古人言，以右為尊，走右不走左，就走右邊吧！”
“……”
“別啊！老大，咱小命可是綁一塊兒的，能不這麼草率嘛？”
“愛走不走！”
“別生氣，我走，走還不行嘛！”
一面說著，陳靖寒一面作勢要往右走，孫堅拿捏不住，只得跟在陳靖寒屁股後面轉悠。
其實，做出這樣的選擇，並非陳靖寒胡來，而是有意為之。依附於萬源鼎的小嚶，對於風水定穴頗有一番見解，時時刻刻都在與陳靖寒交流，這也是討論之後的結果。
自秦以來，古人就以右為尊，故皇親貴族稱為右戚，世家大族稱右族或右姓。
而右尊左卑這樣的思想也表現在建築住宅上，豪門世家必居市區之右，平民百姓則居市區之左。
如果離丘大墓的主人身份顯貴，必然會以此來定穴。
話說陳靖寒與孫堅二人踏入右門，行至道中，一路上都表現得風平浪靜、相安無事。
可越是如此，也越是讓這裡顯得詭異，陳靖寒的心裡也越是不踏實。
“嗖、嗖……”
就在這個時候，這條看不見盡頭的羊腸小道上颳起了一陣陰風。
陳靖寒能夠明顯感受到，這陣風的不同尋常，即便他穿著質地上成的長衫，頭頂黑髮濃密。
可這陣風就如同貼著他的頭皮，穿過他的衣衫，往骨子裡面鑽。陳靖寒氣海上空的青銅鼎似乎也覺察到了外界的異樣，鼎壁之上閃爍出一陣精光，也正是這陣精光替陳靖寒祛除了寒意。
“孫堅，你小子跟緊了，這裡可不太平！”
陰風過境，這裡又恢復了平靜，陳靖寒甩了甩腦袋，精神稍微緩和了幾分。在提醒了孫堅之後，這才繼續往前。
“我說，你小子這是怎麼了？被嚇破膽兒了？”“之前不還叨叨個不停嗎？現在怎麼啞巴了，這可不像你啊！”
大約又走出去了四五里路，陳靖寒只聽見孫堅緊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卻再沒聽見對方說一句話。如此安靜的潛行，陳靖寒還真有些不適應，索性率先打開話匣子。
“……”
不過，孫堅對此仍舊沒有回應。
陳靖寒初以為孫堅被嚇怕了，這才一言不發。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他首次停下腳步，等著對方跟上來。
然而，讓陳靖寒沒有想到的是，孫堅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下身子，還在一個勁兒的往前邁步。
“呼、呼！”
陳靖寒只感覺孫堅的喘息聲快貼到自己的脖頸子了，這才趕緊側步，貼在石壁一旁，躲開即將撞上來的孫堅。
“我說，你小子有……”
看到如此莽撞的孫堅，陳靖寒有些微慍，然而，等他抬頭看清楚孫堅的模樣之後，講到一半的話愣是被咽回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