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做我的孩子……或許是最不幸的。”
她輕輕的呢喃。
蘇小小聞言一愣，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她下意識的追問。
“沒什麼。”柳潔笑了笑說：“小小，你也不小了，眼看著就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你可要記住了，以後可一定不要輕易的喜歡上一個男孩子，畢竟很多男孩子都是靠不住的的，就算以後有了喜歡的男孩，也要學會保護自己。”
蘇小小茫然的點頭，這個道理，她想，沒人比她更懂了。
上一世的那些慘痛經歷，能讓她對異性都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柳姐姐，你這麼漂亮，一定很多人喜歡你，追你的人，都能圍著整個鎮子一圈了吧。”
她隨口問。
“你個壞丫頭，敢拿我取笑。”
柳潔沒好氣的用筷子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敲，“別忘了我可是你師傅，你下次再這樣，看我怎麼罰你。”
蘇小小調皮的眨眨眼，忙求饒說下次不敢了。
可潛意識裡，她更加確定，柳潔的身上，有故事。
在黃昏時分，蘇小小從柳潔的裁縫店離開。
踏著夕陽，她往回家走。
在裁縫店裡的好心情，已然是沒有了，有的是等待著狂風暴雨襲來的決然。
果然，她猜測的沒錯，家裡已經有一場狂風暴雨等著她了。
她才到了家門口，在門口坐著的李美花見了她，就大著嗓門喊道：“你個死丫頭，一大早的就跑，一整天的不回來，這是死哪去勾漢子了？”
她噼裡啪啦的，罵了好一通難聽的話。
什麼不要臉，什麼下賤，等等，沒有最難聽的，只有更難聽的。
只是蘇小小早已經麻木了，不氣不惱，只冷冷的站在門口聽她罵，看她如一個瘋子一般指著她大吼大叫。
也許是因為這兩天在蘇小小這受了太多的氣，李美花一開罵，就停不下來。
幹完活回家的路人，看見他們這裡情況，都不禁搖頭，紛紛說著造孽。
直到她罵完了，蘇小小淺淺一笑，說：“媽，我一大早出去，是去打工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不帶一點的憤怒，也沒有委屈。
就好像，剛才李美花那幾乎有十多分鐘的咒罵，她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李美花微微愣住，詫異又疑惑的看著蘇小小。
她莫名的覺得，她是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毫無用處。
此時的蘇小小，被她狠罵了一頓，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你……”她支吾著想說啥，然而，竟然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以後我每天都要去鎮上打工，可能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出去，不過在出門之前，我會把早飯飯做好的。”
蘇小小補充了一句，說完話，她從李美花的身邊走過，進了屋。
李美花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沒有明白過來。
打工？什麼打工？
蘇小小進屋後，徑自的去廚房，開始做晚飯。
她知道，家裡的各種農活，李美花還等著讓她幹。
不過，她是不會再為這個家裡乾田裡的活。
但是必須想辦法，讓李美花和蘇大全心甘情願的同意。
“你去打什麼工？在哪裡打工？你個死丫頭，現在翅膀硬了，越發的不把我們彷彿在眼裡了，啊？去打工也不告訴我們，你賺的錢呢？給我交出來。”
終於反應過來的李美花，衝進了廚房，一把揪住了蘇小小的耳朵，力氣之大，彷彿是要把蘇小小的耳朵給扯下來了。
蘇小小是猝不及防，一時沒有躲過。
她的耳朵被李美花揪的生疼，就如過去十多年來無數次的重複經歷一樣。
李美花用盡了她的全力，好像是想把她的耳朵給扯下來。
蘇小小疼得眼眶裡氤氳出淡淡的水霧，她卻沒有再像往日那般哭，而是緊咬著牙，唇角微勾著，硬是將眼眶裡的淚逼了回去。
她急中生智，佯裝慌亂的抬腳往灶頭一踢，隨即整個人失去平衡，連帶著李美花一起，摔倒在地。
李美花在下，蘇小小則撲倒在她的身上。
“哎呀，我的腰，我的頭！”
李美花慘叫，揪著蘇小小耳朵的手，早已下意識的去碰她的水桶腰了。
蘇小小繼續裝著很慌，從李美花的身上爬起來。
“媽，你沒事吧？”
她想扶她起來，伸過去的手，被她粗暴的甩開了。
“你個死丫頭，你是故意的吧你？你想摔死我嗎？你好狠毒的心腸。”
“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剛才就是沒有站穩，我……”
蘇小小如受驚的小鹿，哭著解釋。
剛才被李美花揪耳朵揪的生疼的時候沒有落淚，是因為她再也不要軟弱。
如今哭，是要以牙還牙。
李美花總愛用哭來對付她，現在她也用這招來讓她啞巴吃黃連。
她過去被李美花打，只有哭的份，現在只要李美花還要打她，她定然會想辦法，讓她承受比她更痛的滋味。
李美花只顧著憤怒，沒有發現蘇小小眼中的那一抹冰冷。
她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隻手撐著腰，一隻手捂著她被磕了的後腦勺，狠瞪蘇小小，咬牙切齒的說：“疼死我了，你個死丫頭。”
疼的厲害，她還想去衝過去打蘇小小，蘇小小閃身，躲開了她的攻擊。
“媽，要不要去醫院，順便做個全身檢查？”
蘇小小和李美花保持著兩步之遙的安全距離，一如剛才那般，表現的格外關心李美花。
一提到了去醫院，做全身檢查，李美花頓時想起昨天蘇德慶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虛，她頓時蔫了，罵咧咧地轉移話題：“你個下賤胚子，看我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腰間的疼，也讓她無心去再教訓蘇小小，想著等會兒不疼了，再說。
這樣打算著，她就踩著虛浮無力的步子出去了。
蘇小小笑著眼看李美花雙手扶著她的水桶腰，罵罵咧咧的出去了，笑的深冷。
她的心緒，毫無波動，繼續做她的晚飯。
只是她才洗好了大鍋，就聽見門外傳來李美花的哭喊聲。
“我的命苦啊，蘇小小那個沒良心的死丫頭，竟然推我，我的老腰都要摔斷了，頭也磕傷了，真的是要死了！”
“我不就是問她一大早的就出了門，整天不見人影去了哪，她就推我，怎麼會有這樣狠心的女兒啊？”
“白眼狼啊，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就這樣，真是白養這麼大了。”
……
一字一句，無不在編排她，說她如何的兇狠毒辣，忘恩負義。
蘇小小隻當是沒聽見，任她在外面鬧。
前面的事實已經擺在哪裡，她說的那些莫須有的話，村裡那些早已經看透了她的人，會相信她嗎？
李美花不幹活，一直在罵著，直到蘇大全和蘇澤從外面回來了，她才停下了謾罵，轉而對蘇大全和蘇澤傾訴著她剛才所遭遇的‘欺負’。
以至於，蘇大全和蘇澤，一前一後的跑進廚房找她算賬。
“蘇小小，你敢欺負我媽，我打死你。”
只見蘇澤手裡拿著一把掃帚，朝著她打過來。
蘇小小再不像過去那般，任由蘇澤打罵。
她一把抓住了蘇澤打過來的掃帚，“蘇澤，事情沒搞清楚，不要胡言亂語，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瘋狗，到處咬人。”
她氣定神閒，不似過去的怯懦，更沒有害怕和慌亂無措。
“你……你說誰是瘋狗？”
蘇澤被她的話激的如被點燃的地雷，整個人都炸了，瘋了一般的要搶被蘇小小抓著的掃帚。
“看我不打死你，你個小賤人。”
他一邊搶，一遍怒吼。
然而，從小就被李美花和蘇大全當成寶貝一般捧在手心裡養大的蘇澤，又怎麼會是從小被呼來喝去，小小年紀就已經能挑起一擔穀子的蘇小小的對手？
他不但沒有把掃帚搶回來，掃帚反而被蘇小小給奪了去。
而他，差一點摔倒。
還好蘇大全衝進來的及時，扶住了他。
“蘇小小，你在幹什麼？你是要翻天嗎？”
蘇大全扶住了他的寶貝兒子，如一隻暴怒的獅子一般的吼蘇小小。
蘇小小覺得好笑，他們一個個的，都說她要翻天了。
可是，她到底的幹了什麼罪孽深重的事？嚴重到了翻天的地步？
“爸，蘇澤他什麼也沒說就要打我，難道我不能反抗？被他活活打死了也應該嗎？我就活該被打嗎？”
她的反擊，愣是噎的蘇大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是無緣無故打你的嗎？誰讓你欺負我媽？你推了她，把她摔疼了。”蘇澤辯解。
“是我推她的嗎？你看見了？”蘇小小反問。
“明明是剛才媽進來打我，我一時沒站穩，和她一起摔倒了。”說著她就抹了把眼淚，嗚嗚咽咽的。
“好你個死丫頭，小賤人……”李美花突然衝進來，要幫著蘇澤一起指責她。
然而蘇小小沒有給她機會，反而哭的是更加厲害了，聲音也加大了幾個分貝，愣是把李美花的話給淹沒了。
“我知道，你們都討厭我，都看不慣我，既然這樣，那你們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生下來了也不喜歡我，為什麼不乾脆把我給掐死？不對，我不是你們親生的，我是你們撿來的，所以你們都討厭我，你們就不該把我撿回來。”
她邊哭著，邊‘語無倫次’的喊著。
她說的這些話，直接把在場的三人都給說愣了。
特別是李美花和蘇大全，完全沒了話。
“你就……”
蘇澤想直接把真相說出來，卻被李美花拉住，她黑著臉。
“走，我們出去，不跟她這個賤蹄子說話。”
蘇澤也有些回過神來，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