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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走在亞彌身旁的男人不論是體型、舉止、聲音、說話方式、表情都和第一人生的我如出一轍。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雖然我對第一人生的記憶並不具體,但還是留有“友善的笑容”、“悅耳的聲音”這種印象。那個人的特徵簡直符合這一切。

分身,我的腦海中閃過了這個詞彙。

就是和本尊相似的“假貨”出現的現象。

不過,如果要說亞彌身邊的男人是我的分身會有些問題。因為,第二人生的我在各種層面上來看,都脫離了第一人生的我。所以弔詭的是,若是以重現第一人生的觀點來比較我和亞彌身旁的男人,我才象是個“假貨”喔。要說誰是分身,認為我是分身才比較合理。

可以說是完全慘敗呢。如果我能正確重現第一人生的話,我一定會變成今天站在亞彌身邊的那個男人。

照這道理來說,也就是我不能和亞彌交往。

因為在第二人生裡,存在著我的分身。

我已經好久沒有對一個人抱持明確的敵意了。

因為在那之前,我連憎恨別人的力氣都沒有。畢竟,要在心中把某人當成壞人,就必須把自己當成正義的一方吧?對我而言,我無法辦到這件事,因為我自己最清楚第二人生的自己有多麼不像樣。這些日子要說去怨恨誰的話,頂多也只是對亞彌感到不甘心的程度罷了。

不過,這一次我卻因怒氣而發抖。一邊錯愕地站著,腦海中則是不停地說:“喂!有沒有搞錯?那是我的角色吧!”

該怎麼說才好呢?如果亞彌只是交了男朋友,我還可以原諒喔。我會想著:“把亞彌搶回來吧!”也敢說:“我比那種傢伙還要好!”嗯,說不定這樣我還比較有鬥志呢。感覺就像一場奪回命中註定對象的戰爭一樣。

但是,從我身邊搶走亞彌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這樣說可能有語病。簡而言之,某人堂而皇之地接下我第一人生的位置,幾乎與第一次的我沒有差距地一路成長,而那個人就是現在亞彌身邊的男人吧。

不論如何,也就是說現在擔任亞彌男朋友的人,是“更接近完整的我”喔。

那麼,在此問一個問題吧。

“我能夠戰勝自己嗎?”

如果對方是一個完全不同類型的男人,我只要表現出屬於我的優點就可以了。而我知道亞彌會喜歡我,因為人的喜好不會輕易改變。

但是,當對方几乎跟我是完全一樣的類型時──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做才能獲勝了。

因為真要說的話,他是我的升級版啊。

於是,我再次落入走投無路的境地。

之後的幾個月,真的是令人吃驚連連,因為我的分身一步步準確重現了我從前的大學生活。照理說,我應該要詳細解釋這一切的過程,但這次就讓我省略吧。因為如果要我從頭說明的話,我會徹底失志。

那個男人沒有多久就成為繫上的中心焦點,許多人仰慕他,也有許多女生親近他──儘管如此,他還是對亞彌非常專情。嗯,站在客觀的立場來看,我再次覺得第一人生的我真的好幸福啊!然而,那個男人卻不令人討厭,待人也親切。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亞彌和他走在一起的樣子,看起來就象是一幅畫一樣,彷彿是會動的童話。

那兩個人太過閃閃發亮,有種像我這樣的人根本無法靠近的感覺。不,他們當然都是非常溫柔體貼的人,只要表現出想和他們當朋友的意願,他們一定會接受吧。但我要的並不是這個。

話說回來,只要想到就算是看起來那麼完美的人,只要走錯一步,就有可能變成像我一樣,就會有種不可思議的心情呢。如果那個男人和我一樣得到重啟人生的機會,到時候,他也不是不可能像我一樣失足墮落。

這麼一想,要說世界上有好人和壞人之分,或許只是在好環境下長大和壞環境下長大的人之間的差別吧。至少我覺得遺傳因子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的腦袋中有某條線斷掉,是發生在隔年的十月底左右。

高中畢業後,我在大學附近的公寓獨自生活,當時幾乎跟所謂的“繭居族”沒有兩樣。我根本不太去學校,也沒有打工,不和人碰面,也沒有好好地進食,一整天就關在房間裡喝著便宜的酒,然後就是一直睡覺。

我不會去開電視或廣播,也不會閱讀報紙。總而言之,就是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除了去便利商店買酒、菸和垃圾食物之外,幾乎足不出戶。就算查看手機信箱,也全都是一年級時為了分散注意力而做的短期打工中介,以及電子郵件系統的信件,根本沒有一個人名。

在知道“分身”的存在之後,我不管做什麼都會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較。每一次,都讓我感受到,和他相比自己有多麼差勁。

如此一來,就連一直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會突然變得無法忍受。例如,高中時我對一個人上下學這件事從來都沒有任何疑問,但上了大學之後,只要看到幾乎每天一起上學的亞彌和分身據說是叫常葉吧──我就會無法自拔地感到自己是個多麼孤獨的人。之後,當我一個人往來於學校和家裡時,就會意識到自己身邊沒有亞彌的陪伴,因而感到無盡的空虛。

這種狀況,漸漸演變成隨時隨地都會發生。一個人吃飯的時候、一個人看電視的時候、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一個人買東西的時候。總之,不論何時,我都深深感受到亞彌不在身邊,而籠罩在失落感之中。

走在街上看到高中生情侶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難以言喻。一想到亞彌和常葉從前可能也經常像那樣穿著制服約會,就難過得受不了。在社團活動比較晚結束的日子,一起騎腳踏車回家;下雨的日子,共撐一把傘;降雪的日子,在口袋裡牽著手漫步。一切都非常容易想象。

搞不好,我在公交車站看到亞彌的那天,她就是在等常葉。

我知道亞彌可以讓我有多幸福,也知道我可以讓亞彌有多幸福。正因為如此,我才感到空虛。

所以,我的傷口始終沒有痊癒。傷腦筋的是,就算我想要自己療傷,看看美麗的景色、品嚐美味的食物、看一場感人的電影,也都只有反效果。那些總會讓我想到“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跟我分享這些美好的事物”。

這下還真是糟糕。這麼一來,不就真的什麼事都辦不到了嗎?

唉,當時的我每天處在和發狂只有一線之隔的狀態。因此,我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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