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不免讓顧羨之為之詫異不已,他知道此事是顧悠然故意為之,他左思右想不過是悠然想除掉顧耀和罷了,而如今卻說不僅僅是為拉一個顧耀和下水。
“那你究竟要如何?”
顧悠然抬起頭來,望著顧羨之,清亮的眸瞳如同一抹清泉,深不見底,“哥哥,你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一個人瘋狂嗎?”
見顧羨之皺眉,顧悠然幽幽一笑,“斬斷他所有的希望,讓他再無退路,對於顧耀和而言,徒有顧國公府嫡孫的名頭還不夠,他需要有軍功才能在朝堂上站的更高,可是事事哪裡能那麼順心如意,整個顧國公府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壓咱們兄妹二人,還不是為了給顧耀和鋪路?義父的軍功哪裡是一個顧耀和能奪去的,哥哥,你說若是顧耀和對我下毒一事傳到軍中,會如何?”
會如何?
顧羨之心裡明白,顧悠然以女兒身在軍中那麼些年,立下赫赫軍功,早已讓軍中將士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一個巾幗女將,被束縛在後宅,差點被毒藥見血封喉,而這個害人之人,之後還要繼承將軍的軍功?
可笑!
繼承將軍軍功,就算是皇上答應,在軍中那些老將士兵們也不會答應!
望著顧羨之愁眉不展,顧悠然不禁問道:“哥哥可是覺得我不折手段?”
顧羨之倒不是覺得她不折手段,在他心裡,只要顧悠然能好好保全自己,除了傷天害理的事,無論對錯,他都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的。
“只要你能保證不會傷到自己,不折手段又如何?我定會支持你。”
顧悠然咧嘴一笑,這毒,不虧。
果然,此事正如顧悠然所料,在京城傳開了。
雖然顧國公府拿了個侍衛當擋箭牌,可明眼人一瞧便知是怎麼回事,不過兩三天,顧國公府嫡孫顧耀和為了繼承自家叔叔軍功,毒害顧悠然的罪名牢牢的扣在了他的頭上。
這罪名一旦扣上,不僅這軍功顧耀和無法繼承,就連以後的仕途也會受到影響。
顧國公拿著自己的帖子上了府衙,要求府衙徹查此事,還顧耀和一個清白,然而儘管如此,流言不僅沒有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不得已,為了顧耀和的未來,國公夫人打起了顧悠然的主意。
其實顧國公夫人會提著一干的補品來她這小院,顧悠然早就猜到了的,這事說大不大,但好歹也關係到顧耀和的未來,顧國公夫人畢生的心血都在她這個孫子身上,怎麼會坐視不理。
既然如此,顧悠然又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顧悠然懶懶窩在美人椅上,手中拿著一本兵書細細翻著,耳中突然聽聞院外有說話聲,嘴角勾起一抹笑,朝外望了一眼,最後又將視線回到手中的兵書上。
不一會兒,房門被推開,顧國公夫人與顧青禾走了進來,只是臉上那似笑非笑又夾雜些擔憂的模樣,滑稽得很。
其實這位顧老夫人一開始根本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番模樣,她總覺得,不過是一個奴僕之子罷了,就算真的被毒殺了又如何。
可通過這幾日的流言演變,讓她慌亂不止。
這一字一句的流言,要的,可是她孫子顧耀和的未來啊!
其實說到底,連顧老夫人心中也覺得顧悠然被下毒一事是顧耀和所為,畢竟顧耀和的性情她如何不知,為了軍功而膽大妄為孤注一擲,並非他做不出來的。
“老夫人來了,快請進。”
顧老夫人環顧四周,臉上不動神色坐下,剛坐下便拉住了顧悠然的手,親切問道:“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我那有許多滋補的藥材,今日特地給你拿過來補補身子。”
顧悠然微微一笑,“勞老夫人掛念,身子已經好多了,不過太醫說,毒素未清,讓悠然平日飲食清淡些,慢慢調理身子。”
老夫人面上一僵,顧悠然不動神色拂開顧老夫人拉著自己的手,朝外吩咐道:“來人,上茶。”
說完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我自小在軍中長大,屋裡也沒備什麼好的茶葉,您多多擔待。”
待到有侍女送上熱茶,顧老夫人輕抿一口,臉上的顏色更難看了。
顧悠然低頭掩去眼中的笑意。
她雖然不好茶,但也常備一些好茶給顧長風與顧羨之,但讓顧老夫人喝一些去年的陳茶,不也是很好嗎?
屋子裡的氣氛彷彿因為這一杯陳茶徹底冷清了下來,顧青禾坐在老夫人下手,面不改色將這陳茶喝了一大半,放下茶盞笑道:“茶香四溢,青禾很喜歡。”
顧悠然不禁多看了她兩眼,復又命侍女給她添滿,“喜歡多喝點。”
懶得看顧青禾那凝固在臉上的笑容,握著那兵書問道:“老夫人今日怎麼有閒情來一趟,可是有什麼事情吩咐?若是前些日子老夫人說的那件事,那老夫人不必擔憂,等過幾日悠然身體好些了,自會搬出國公府,斷然不會讓老夫人與國公爺為難。”
顧老夫人不禁大為失色,被下毒一事如今被蓋在了顧耀和的頭上,若是這顧悠然與顧羨之隨之搬出府,可讓他們顧國公如何抬起頭來做人。
若是真搬出去了,只怕漫天的流言蜚語盡是她國公府如何苛責下人,連戰場歸來的義子義女也不放過之事。
“那怎麼能行,你這體內毒素未清,你兄長忙於軍中事務,若真是搬出去了,誰照顧你,不行,我不同意。”
一番話說得竟是讓顧悠然差點笑出聲,強忍著心頭的笑意麵帶難色道:“這……”
顧青禾在旁幫腔道:“對,悠然姐姐,你這搬出去實在沒人照顧,在國公府有祖父祖母還有二叔,能幫上一幫,所以,你也別想著此事了,如今好好養病才是正經。”
顧悠然看著一派胡言的祖孫二人,心頭髮笑,微微嘆息道:“可是我與哥哥乃奴僕之子,雖然僥倖被義父厚愛收在膝下,但總歸是不好的,我常聽流言說我與哥哥一介奴僕,竟也妄想在這國公府當主子。”
“胡說八道!簡直胡說八道!你與你兄長既然認了長風為義父,自然就是我國公府的人,更何況你們又有軍功在身,誰敢胡言!”
顧悠然遲疑道:“可悠然心中實屬不安,畢竟此事關係到國公府的名聲。”
“什麼名聲!”顧老夫人怒斥道:“都是些無能之士亂嚼舌根,你放心,此事我必給你做主!”
顧悠然點頭,面帶感激之色,“如此,那多謝老夫人厚愛。”
見顧悠然被自己哄的感激涕零,顧老夫人也頗為得意,正色道:“你如今不必想那麼多,女兒家家的,心思不必太多,更何況你如今在病中,想太多對你病情有害。”
“謝老夫人提點,悠然一定注意。”
安撫好顧悠然,顧老夫人自然要說今日來的正經事,與顧青禾交換了神色,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