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狠的棕熊終於在太子和顧羨之手上斷送了性命,顧悠然一把坐在地上,胸口疼痛欲裂。
“怎麼樣,傷哪了?”太子單膝跪在顧悠然面前,神色緊張的看著她。
這麼多人面前,顧悠然只能撇撇嘴,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小傷,不疼。”
說完,手下緊捏著衣角的手勁道又重了幾分。
“沒事就好。”太子起身,處理棕熊的後事。
顧羨之氣喘吁吁將劍收好,坐在顧悠然身邊,沉聲道:“下次不可如此魯莽,躲一下又何妨,是這棕熊的命值錢還是你的命值錢?”
“我沒法想太多。”
顧悠然微微一笑,抬眸,猝不及防落入太子眼眸中。
忽然神色一緊,輕浮的笑意掩去,沉聲喚道:“小心!”
四周高大的樹林裡,樹葉簌簌而落,隨即驀然一停。
在場眾人起身,戒備環顧四周,斂聲屏氣,不一會兒,從四周樹頂上齊刷刷的飛身而下數名黑衣人,頭戴鬼面面具,手持寒劍,將所有人團團包圍在內。
太子沉聲,怒視著,呵斥道:“你們是什麼人,狩獵場上敢行刺,不要命了嗎?”
那領頭之人一個手勢,黑衣人便群起而攻之,向四周刺去。
顧悠然心中絲毫不懼,剛準備出手之際,顧羨之卻從後方飛身而出,一把將被黑衣鬼麵人包圍的顧悠然拉出。
顧悠然知道這些鬼麵人身手深不可測,而且自己剛受傷,劍都拿不穩,也不多說什麼,看著顧羨之的側臉,輕輕點頭。
顧羨之衝入那鬼麵人的包圍之中,寒劍在這黑夜中不停閃爍,一招一式,你來我往間,漸漸有些吃力。
青絲無風自動,黑衣鬼麵人人數越來越多,將這陣地圍得水洩不通,在場無數的侍衛公子哥們殺的眼睛都紅了,太子眼眸狠戾,血腥之色在他眼中浮現,隨即樹葉便如鋒利的刀片般向著那四名黑衣鬼麵人狠狠劃去,似要將其攔腰斬斷一般。
噌的幾聲響,黑衣人沒有想象中那樣隨即倒下,刀劍擋住,幾下,便破解了,他暗自皺眉,看來這黑衣人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羸弱。
有四名黑衣人組成隊列,長劍所指,朝著顧悠然方向而來。
她不想受制於人,眼瞧著那四名黑衣人拔劍而上,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面對四名殺氣滔天的黑衣人,迎面而上。
在四射的劍意中,顧悠然顯得有些費力,胸口的鈍痛讓他的行動少了些許靈敏,處處受制,抵不住四名黑衣人的招招致命。
顧羨之餘光所見顧悠然漸漸落入下風,也無心戀戰,飛身旋轉,刀劍如同幻影一般,刀刀刺入黑衣人的心臟,就此斃命。
有人衝出重圍前去求救,卻被暗箭射殺在地。
太子飛身來至顧悠然身後,奪過一鬼麵人手中的長劍,刺入那鬼麵人胸膛,焦急朝顧悠然問道:“你怎麼樣,可有受傷?”
顧悠然艱難搖頭,鮮血已經快湧上喉嚨了,又活生生被她吞了下去。
“小心!”
右側一黑衣鬼麵人暗箭傷人,從袖中扔出飛鏢,顧悠然不曾防守,眼瞧著那飛鏢將至,太子手中長劍挽出一完美的劍花,鐺鐺幾聲,飛鏢被長劍擋落。
四周的黑衣人越來越多,包圍圈越來越小,在場的人基本都經過了對抗棕熊,費去了大半的力氣,而且寡不敵眾,抵抗的辛苦。
六皇子沒有想到這些黑衣鬼麵人竟是這般難纏,十幾個人一齊上,漸漸有些吃力,額上的汗也漸漸浮現,可一時半會誰也奈何不了誰,只得死死抗著。
一陣恍惚間,身後黑衣人的劍意直指後背,六皇子措手不及,剛想去擋,右手臂劇痛傳來,打鬥中,暗劍無處不在,眼瞧著一柄暗劍寒光凜凜,就要刺入六皇子後背,危急時刻,顧羨之一劍盪開四周的黑衣人,朝著六皇子方向而來,那樣子,明明就是要以身擋劍!
這情形,顧悠然自然也是瞧見了,顧羨之不顧四周肆意的劍尖,意圖很明顯。
顧悠然咬牙,她明白,如今在這狩獵場上,最不能有事的便是太子與六皇子!而顧羨之,她也不能讓他有事!
一道寒光劍意劃過,顧羨之飛身而下,來到六皇子身後,來不及橫劍,暗劍藏著殺機,迫在眉睫。
顧悠然一把擋在顧羨之身後,僵硬了全身的肌肉,緊閉著雙眼,不敢睜眼看刀劍入體,就等著那刺入自己體內的利劍的劇痛傳來。
眼前突然有陰影擋住陽光,睜開眼眸,一陣劇痛傳來。
有人橫在了顧悠然的面前,那是太子。
四個人,這是一種何等詭異的姿勢……疊加在一起。
六皇子的後背被顧羨之護著,顧悠然擋在顧羨之面前,而顧悠然的面前,是太子。
太子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胸口,而那黑衣人的長劍也穿透了太子的身體,伸出的劍尖刺入了顧悠然的小腹。
陣痛如同扔進湖中心的石子泛起的漣漪,波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她身上的痛,一點一點,越來越痛。
顧悠然心中的嚎叫被猛地拔出的長劍溢出了喉嚨,成了痛苦的呻吟,緊抓著身下的土地,黃土填滿了指甲的縫隙,可依然絲毫不能緩解她的痛楚,朦朧之間,似乎看到了四周蜂擁趕來救駕的侍衛震懾了黑衣人,紛紛棄之而逃。
顧悠然如今只覺得痛到無法呼吸,小腹右側的疼痛如同將她撕碎了一般,全身源源不斷的血液往那湧去,她的意識幾乎快分崩離析,手捂著傷口,溫熱的鮮血透過她的指縫染紅身下這片土地。
明明太子比她傷的更重,可他卻枉顧自己的傷勢,跪倒在顧悠然身邊,撫平她的身子,安撫她,告訴她,怎麼呼吸。
“別怕,慢慢來,聽我的話,呼——吸——呼——吸——”
顧悠然已經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只能急促又淺薄的呼吸,她覺得自己身體越來越冷,彷彿跌進了冰窖一般,觸摸到自己流淌的血液,她都覺得是涼的。
六皇子此刻也紅了眼,蹲下來,撕開自己衣襬成條,堵住顧悠然的傷口,顧羨之則為太子包紮。
狩獵行刺,太子受傷,徹底震怒了皇上,下令徹查,於是乎原本歡天喜地的狩獵成了風聲鶴唳的搜查。
太子的帳篷內,太醫被喝令在此不得出,床榻上躺著的不是太子,而是顧悠然。
“太子,您的傷勢也刻不容緩,不如讓太醫為您看看吧。”
身邊的宮人瞧著太子灰塵僕僕的衣裳和浸染出來的血跡,惶惶不安的勸告,可太子不過一抬手,一個冷冷的眼神便讓那宮人閉了嘴。
“太醫,如何了?”
那太醫滿頭是汗,拱手道:“啟稟殿下,顧小姐腹部的傷勢並不是很重,只是胸口被重擊過,傷及內臟,但現在已經無大礙,太子您的傷勢也不輕,讓微臣替太子瞧瞧吧。”
“先把她治好。”
顧羨之從帳外走來,還有不少人聞訊而來,當時行刺的場面傳的沸沸揚揚,渲染的危險可不止一星半點,顧羨之進帳時聽到太醫說無礙的話,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松下去還沒提上來,便聽到帳外一聲高喊,“長公主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