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真是见多识广,此事,朝中重臣都可能不知。”
苏芷染立刻解释道:“乃是祖母告知我的……祖母年轻时候,最喜游历,曾在淮南吃过一个枳,便有农人向祖母解释两者不同,祖母因是有趣,便将此时告知于我。”
靖王如珠如玉的脸上,露出灿若星辰的微笑。
这一笑,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连这略显幽暗的书房都仿佛明亮了一些。
可他一笑,苏芷染就慌。
因为她完全看不懂萧景炎的笑容。
萧景炎是为什么笑?
开心?
疑惑?
嘲讽?
看穿了什么?
还是没看穿什么?
她完全看不懂。
她前世做分手大师,做小三劝退师,最重要的是情商过关,另外能从微表情里分析出对方的诉求。
可萧景炎的诉求是什么……苏芷染根本看不出来。
这在她满是高光的职业生涯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恶,为什么她的外挂不是读心术!
却见萧景炎缓缓将苏芷染扶了起来:“王妃若是能做出用枳为原料的甜点便好了。”
他仿佛漫不经心说着。
却是给苏芷染出了一个大问题。
枳本味酸苦不已,根本不可能做甜品。
真的要做甜品,就要在甜品里加上许多甜。
可加了甜之后,又掩盖了枳的本味。
苏芷染心里埋怨靖王,嘴上却说:“妾会去研究的……”
说完,便福了福身子,离开了书房。
在回去的路上,苏芷染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远远回头看向书房。
却见一个蒙着脸的女子,有些狼狈地被人押解进书房。
连翘见苏芷染如此,便开口问道:“王妃在看什么?”
此时,书房外已恢复寂静,女子被押解进书房中,而书房外,并无任何不妥。
苏芷染摇摇头:“没什么……”
说完,便带着连翘、半夏,回到了栖梧阁中。
……
幽暗书房中。
萧景炎端坐于书房正中央。
眼前所跪女子,黑布蒙面,深陷黑暗之中,身上虽未绑绳索,却左右手死死抓着,不敢松开一点。
女子身上颤抖,如在冬日寒风之中。
外面是盛夏六月,可女子却全身冰凉,如堕冰窖。
鹿鸣站在女子身后,揭开了女子脸上黑布。
女子先是迟疑一番,而后,缓缓睁开眼睛。
书房之中本就不明亮,她未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伤眼睛,却被眼前所站之人吓住。
见到眼前靖王瞬间,女人突然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靖王饶命!靖王饶命!”
女人长得着实美艳。
眼如春水,眉似远山,唇如红樱,眉梢眼角,尽是风情。
可惜,此时女人脸上满是诚惶诚恐,惊慌恐惧,写满了脸上每一处。
一露出这样的表情,便是再美的美人,都不美了。
女人皮相虽美,可骨子里却是经不住事的。
萧景炎还没问什么,女人便已经想要招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了鹿鸣一眼。
鹿鸣立刻接到授意,冷冷开口呵斥道:“问你了吗?”
女人白着一张脸,不敢再开口。
“名字。”
“季如玉。”
“那日在一品楼中的女人,是你?”萧景炎如冰似雪的眼神游弋在女人身上。
女人想了想:“是我……”
若是她与靖王发生了些什么,靖王看在两人有过肌肤之亲的面子上,许会饶她一命。
靖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扣了扣桌面:“杀了。”
他的语气如此淡漠,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语气淡然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今天的菜色不错,今天的王妃不错一般……
季如玉猛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王爷!不是我!不是我!”
鹿鸣抽剑如风,轻轻点在了季如玉脖子上。
“王爷可问你了吗?若有下一次,这剑,便要留在你身体里了!”
季如玉看着剑身上的倒影,大气都不敢出。
萧景炎也不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季如玉。
季如玉只觉得自己身上、背上有千万根无形钢针扎入一般,她虽想辩解,却又不敢开口。
许久之后,萧景炎才只淡淡说了一个字:“说!”
当这个字说出的瞬间,季如玉如蒙大赦。
她知道自己无法骗过靖王。
便只能说实话。
“是有人,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要让我与王爷……”
她本以为萧景炎会雷霆震怒。
毕竟被人设计,他又是权倾朝野的靖王,却在一品楼中被人陷害,如何能够不怒?
可哪知萧景炎脸上却风轻云淡。
鹿鸣问道:“谁人指使你的?”
季如玉猛叩首道:“我不知……是有人将银子和那些药摆在我桌上的,摆在桌上的,还有一封信,我一直将这封信带在身上!”
她自拿了钱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此事被发现。
若是被人抓住,这封信,或许能成为她免死金牌。
她好歹是一品楼中最好的花娘之一,多多少少,也知一些保命手段。
她从袖中拿出书信,双手奉上,鹿鸣接过那信后,却猛地将信丢在一旁。
鹿鸣猛地点住自己周身相处大穴,狠狠说道:“这信有毒!”
说完,便猛地倒在地上……
萧景炎足尖一点,越过书桌,右手如钳,死死抓住季如玉白皙脖颈。
“说!谁派你来的?”
季如玉脸色涨红,疯狂挣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萧景炎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
他将季如玉丢向一边,从书房后的书架里找出一个药盒,里面一共有两颗丹丸。
将其中一颗塞入鹿鸣口中后,鹿鸣脸色渐渐缓和过来。
季如玉见状,便知自己死期将近!
鹿鸣乃是萧景炎贴身侍卫,如今因为自己交出去的信件中毒,自己哪怕是被利用,也是责无旁贷……
她面如死灰,宛如死人。
却听萧景炎说道:“你被人利用,用作杀我的工具,我若杀了你,你恨不恨?”
那信封上的毒药,显然只会毒害有武功的人。
幕后之人,将季如玉当做投毒的工具!
季如玉咬牙切齿说道:“我自然恨!”
“恨谁?”
“谁杀我,我恨谁!”
萧景炎的眼中露出一丝极致的寒冷:“错了,季如玉,杀你的人,不是我!你要恨的,是害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