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布看着神色阴沉的言笙,小心翼翼开口道。
言笙声音冷淡的吩咐道:“把鱼尾巴带走,带的越远越好,不过一定要确保它的性命无虞。”鱼尾巴的名字后来在十年间的第一次见面时,因江沅的解释算是过了明路的大名。
言笙很是在意那句死了就回去的话。
那句’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了‘的话虽深深的刺痛了他,但也比不上那句’死了就能回去,还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的冲击力大。
那句话,让他从心脏开始发痛,甚至有一种想不顾一切把她锁起来的冲动,将她永远禁锢在只有自己的地方。
就这样一直在他身边不好吗?
小布说过心有反骨的她是不能逼的人,再加上自己也不想她受到伤害,所以一直采取着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先让她熟悉自己的存在,再攻心。
可为何这十年间,明明他都感受到了她不再对自己有惧怕的心理,甚至还有了敬慕之心,她还是想要离开他?
这一刻的言笙被江沅想要离开的恐惧支配了,他不想再按部就班了,他只想不顾一切的把人留下……
小布虽不懂原本还在交代自己寻已经快绝迹的灵隐草,怎么就变成了带走鱼尾巴,但看着言笙散发的低气压,它没敢问。
“是的,主人!”
话毕,还悄悄抬头看了一下言笙,只见他挥手示意自己离开,小布便神情凝重的离开了洞府。
小布一边走一边在反省:主人的心情很不佳的样子,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
一出洞府,它便看见鱼尾巴正鞍前马后的给她在弄烤肉,它想它可能真相了。
这十年间主人一只在与楚宓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因为太在乎。
主人一直交待自己在寻找一些能增强魂体与体魄的天才地宝,为的就是能与她有长长久久的将来,因此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曾经它问过主人为何要与她保持距离,主人说靠她太近,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伤害她的事。
她的身体太弱了,灵魂也弱,一个不慎便会受损。
十年了,终于,只差最后一味灵隐草了。
主人的心愿马上就可以得偿所愿了,自己等会离开后必须马上加大人手去寻找灵隐草。
其实当年若不是发生了她昏迷一事,那些本就寻了一半的天才地宝,想必也会很快被主人寻到的。
毕竟这天地都是主人,主人只要到达天才地宝的方圆十里必能感应到。
可因为她的昏迷,主人便觉得了不会再离开她身边,所以就连他心心念念的相知果他也舍弃了。
而眼下鱼尾巴在鞍前马后,估计是让主人为误会它在争宠了。
作为一个阅女无数的单身狗,小布为自己主人的闷骚感到无语与委屈。
因为他什么都不让她知道,一直在默默付出,而她一无所知。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属下,它无权过问主人的一切,也不能破坏主人的安排。
它想她若是也有心的话,总有一天会发现主人的好,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把主人当师长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进步了,起码也证明了她不是无心的。
十年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它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算计与脸上那浅显的演技。
可她却不自知。
而十年后,她眼里没了算计、演技,有的只是如同师长般的敬重。
小布挺为主人郁闷的。
不过它也不敢保证这是不是她的演技精湛了。
但无所谓啦!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主人开心,只要主人开心,单方面付出、把她当女儿养都行。
反正在这个世界,主人就是无敌的存在,他的一根手指便能把如今的她给湮灭,或者是让她与天同寿。
母胎单身狗的它,从来就不知世上伤人至深的,伤人不见血的永远是情之一字。
“楚姑娘,我们走了。”语气淡漠的小布拧起正准备点火的鱼尾巴的后脖颈,给江沅说完便‘咻’一声离开了。
鱼尾巴:……老子短粗的脖子快受不了了。
这样的场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所以这回江沅眼也不睁,什么反应也没给小布。
直至这生活多年的崖底响起了另一个人刻意的脚步声。
稳重有力的脚步声直到了她的身处的吊床边才停止。
江沅收敛起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准备装睡不想睁开眼帘。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也仿佛只是一息间,空气变了。
她感觉到了他那清冽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
猛的张开眼帘,入目的是言笙正俯身至离自己一个拳头的距离,她能清晰的看见他瞳孔里的自己。
心跳漏了一拍。
十年前,得知他对自己下了主仆契约后,她曾桀骜不驯的表示要让他后悔,更是不走心的想着怎么利用他。
可十年的相处,那因被不打招呼而下的契约已然变得不重要了。
江沅分不清自己心中对他的感情是因为主仆契约而演化的,还是因为他这十年间不管自己表现的如何蠢笨都不曾责骂过自己一句,只是一直用行动陪伴自己,让自己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差。
她得到了一个曾经渴望的童年。
在江沅年幼考试拿第一个一百分的时候,她曾渴望过得到来至父母的表扬,可是没有。
鲜红的一百分试卷只配成为引火的纸张。
在她拿第一个零蛋的时候,她曾渴望过得到责骂甚至是别的小孩惧怕的‘藤条炆猪肉’,可是什么都没有。
刺目的零分试卷下场亦然只配成为引火的纸张。
江沅没想到这十年,会在他身上她得到了自己童年时代想要的一切。
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作为父亲该有的表率。
他让她知道了自己不是多余的人,也是可以得到关注的。
虽然他总是冷着脸,但是他的行为却是一直没有放弃自己。
慢慢的江沅已经分不清他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情感了,是男女之间的,还是父女之间疑惑是师徒之间。
当然因着时间的关系,与及言笙从没对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举动,江沅甚至把言笙当时把他自己与她都剥光的行为选择性遗忘了。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有意识的逃避一切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事了,所以她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