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疑惑的看著伏醜，然後笑道：“怎麼了？”
“你去女閭的事兒是真是假？”伏醜問道。
“真的！”謝安毫不躲閃道。
實際上古代人對於狎妓喝花酒這種事情，並不覺得丟人，反而覺得這是有身份的才幹的事兒。畢竟最早的狎妓就是管仲創辦的官妓，為了娛樂公子小白。
而後世更有不少文人才子在其中流連忘返，更有柳永這種超級牛逼的大佬。
所以謝安才會去女閭以後，非但不引以為恥，還四處宣揚，似是以此為傲。
可在明白人眼中，便多了一份輕浮，這對於他今後的發展反而百害而無一利。
在伏醜的猜測中，謝安這麼做明顯是用另外一種方法來拒絕賀若菡萏的好感，好不讓他們兄弟之間感情產生間隙。
“何必這般自賤呢？”伏醜嘆道。
“何出此言，我何時自賤了，去女閭不是正常的需要嗎？我作為一個男人，難道不應該去？”謝安眨了眨眼睛。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疏遠那位小姐，而故意去女閭，大可不必這麼做，我並不覺得我會在宋國公府待多久。
還是說，你覺得咱們一起戰鬥過命的交情，還比不過一個女人？會因為一個女人就決裂？”伏醜直接說道。
“我真沒這方面意思，就是忽然想去女閭而已，你別擔心，我就今天再去一次，明天就不去了，不會耽擱太久識字與習武的事兒。”謝安神情沒有什麼波動。
就像是他去女閭真的與伏醜還有賀若菡萏沒什麼關係一樣。
就在伏醜猶豫要不要鬆手放他離去的時候，忽然幾個披甲士兵走了進來，道：“世子有事召見你們，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聽到這話，伏醜兩人對視一眼，便不再糾纏，慌忙跟著他一起離去。
沒走兩步，就聽那披甲士兵又道：“把兵器也帶上吧。”
伏醜兩人只好折返屋內，將環直刀帶上跟著他一起，這時這兩把環直刀也都有了一個粗陋的刀鞘。
至於加工費，謝安也只是象徵性的要了一枚五銖錢。
就這樣，伏醜兩人被那披甲士兵神神秘秘的帶走。
沒多久伏醜兩人便看到了賀若懷亮，以及他身邊站著的眾多士兵。
瞧他那精神奕奕的模樣，傷勢應該恢復的挺好，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帶兵出動。
待伏醜幾人到後，賀若懷亮便開口道：“人齊了嗎？人齊了就熄火出發。”
“是！”
緊跟著所有人便熄滅了手中的火把，帶著輜重車輛駛離宋國公府，然後趁著夜色向城外駛去。
於此同時，往日城中繁鬧的夜市，也像是被清理了一番，他們所行走的街道上冷冷清清。
待他們出了洛陽，便徑直往城外走去。
伏醜也不曉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作為一個小卒子，在對方沒有告知的情況下，他也只能跟著做事。
他們又行了一段時間，一行人總算來到了一處約莫有三五十戶的小村落跟前。
待隊伍站定後，賀若懷亮開口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想必大夥兒也知道，這豌豆瘡肆虐越來越嚴重，城內也已經有人感染，若是不盡早處理，只怕東京都要遭殃，所以咱們今晚要做的事情，就是將東京周邊的所有病源肅清。
去吧全部殺掉，付之一炬！”
聽到這話，伏醜也總算明白了什麼事兒。
東京附近的疫情越來越嚴重，以至於不得不徹底消除病源，將感染者全部殺掉，然後焚燒。
這不就跟某國的群體免疫一樣，且還更加恐怖，直接人道毀滅……
而自己還很有可能是這中間的一個劊子手。
就算伏醜心中抗拒，也不能拒絕，若是他敢拒絕的話，只怕他將成為那些患者之前，第一個祭刀之人。
因為在某些人眼中，任何阻攔他們利益者，都改千刀萬剮。
一時間，伏醜心中思緒萬千，就在這些人準備撲向村落之前，忽然大喊道：“大人！”
賀若懷亮聞言愣了一下轉身尋到伏醜，問道：“伏醜，你有什麼異議嗎？”
“沒有，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說的那種豌豆瘡，是不是會人傳人？然而感染著發熱、寒戰，身上還有很多紅斑以及膿瘡？”伏醜慌忙又道。
“是的，我之前見過，那些人臉上胳膊上都是膿瘡，弄爛裡面還有很臭的黃水，可嚇人了，就像是惡鬼附體一樣。”一人小聲說道。
賀若懷亮也點了點頭道：“正是因為人傳人，傳染性極高，我們才不得不從根本上解決掉傳染源。”
東京畢竟是大隋皇上所在之地，若是這裡爆發大範圍不可遏止的疫情，對於全天下而言，將是一場極大的輿論災難。
自漢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以後，儒家便很吃這一套。
在秦大一統後，雕刻的傳國玉璽上便書有八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故而皇帝，又被稱為天子。
更有天子跑到泰山上封禪，以彰顯自家的正統。
而天人感應，便源於天與天子的交流方式。
如果天子政通人和，上天就會降下祥瑞以示鼓勵。如果天子違背了天意，幹了什麼壞事，上天就會降下災難以示懲戒。
因此自古但凡有什麼大的天災過後，必然會有皇帝頒佈的罪己詔，再然後便是大赦天下。
所以，東京的疫情持續擴大的話，很有可能成為其他人攻訐楊廣的由頭。
要知道楊廣的繼位可不怎麼光明，就連楊堅都有可能死在其手中。
許多眼巴巴等著“撥亂反正” 的人，都在挑楊廣的毛病呢。
因此在楊廣，以及楊廣的核心權力圈子中，都肯定是一個目標，就是將這場即將爆發的疫情，消弭於無形。
而此刻人道毀滅，正是他們的選擇。
“大人，我知道這種病，且能將他們治好！”伏醜忽然又喊道。
“你說什麼？你確定你沒有開玩笑？”賀若懷亮眉頭忽然皺起，也猜到了一些伏醜的想法。
這時伏醜擠開人群，來到賀若懷亮跟前，挺直胸脯朗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口中的豌豆瘡，應該就是建武年間，從南洋所傳來的虜瘡，此病肆虐多年，並非不治之症。
實際上更是有藥可醫，只是模樣太過瘮人，再加上人傳人嚴重，致使一些醫者不敢診治，便只能放任其疫情不斷擴大。”
而這，就是伏醜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