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的《肘後備急方》中有寫:以建武中於南陽擊虜所得,仍呼為虜瘡,諸醫參詳作治,用之有效方。
葛洪儘管寫過《神仙傳》《抱朴子》等奇書,可流傳於世的《肘後備急方》顯然是後人所補充,其中錯別字也不少。
上文中的南陽應該是通“南洋”,仍應該是同“乃”,也不知是葛洪自己寫錯還是後人摘抄錯誤。
大致意思,就是建武年紀,在南洋攻打賊虜感染此病,因此稱其為虜瘡。
而翻閱史料確實有這麼一段過往。
建武十六春,二月,徵側與其妹徵貳反,九真、日南、合浦蠻俚皆應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為王,都麊泠。交趾剌史及諸太守僅得自守。
這交趾的徵側姐妹連下六十多城,光武帝劉秀坐不住了,便將馬援派去鎮壓。
說起馬援可能好多人不認識,可是說起另外一人,應該大夥兒都知道。
這人就是馬超,自稱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人,也就是說馬超的祖上,曾到交趾剿滅過叛軍。
而馬援到交趾剿滅徵側二姐妹打了一段時間,直到建武十九年春,才斬徵側,徵貳。
之所以說葛洪的“南陽”是錯的,因為南陽是光武帝劉秀的龍興之地,哪有賊虜敢到這裡?就算擊虜也用不著在大中原來打吧。
而至此,隨同馬援的西征軍隊,就像是種了巫毒一樣,很多人都染上了虜瘡。
而這些虜瘡與豌豆瘡,也就是後世所言的天花,就是康麻子所得的病。
伏醜也正是猜到了這病是什麼,才敢貿然稱其能夠治療此病。
“哦?那你說一說,該怎麼醫治?”賀若懷亮將信將疑道。
“煮葵菜,以蒜齏啖之!”伏醜說著又道:“又或者,取好蜜通身上摩,亦可蜜煎升麻,並數日服之。”
可蜜總歸是比較貴的東西,以此為方,消耗甚大。
當即伏醜又道:“還有一方,以水濃煮升麻,綿沾洗之,佐以苦酒,但疼痛難忍。”
賀若懷亮見伏醜一口氣說出來這麼多救治的方法,也信了他幾分。
正在其猶豫期間,伏醜又道:“其實這病好治,難就難在病狀嚇人,使得醫者不敢近,而且人傳人,使人畏懼。其實我完全有一個方法,可以徹底杜絕虜瘡的傳染。”
“什麼方法?”賀若懷亮又問道。
“只需要三尺見方的棉布,縫以短繩,系在耳後護住嘴鼻,即可防禦虜瘡的感染。”伏醜又道。
生在二十一世紀的伏醜,儘管沒有經歷過天花的支配,可是卻有過非典與新冠的雙重打擊。
因此對於這種飛沫傳染的疾病,如何防控,還是非常清楚的。
而他所說的物體,其實就是簡單的口罩。
事實上,即便沒有特效藥,只要處理得當,也能夠熬過天花的發病期。
伏醜的話,讓賀若懷亮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有了這東西,真的能夠防禦虜瘡的感染?”許久後,賀若懷亮開口道。
“只要小心一些,就能夠不被感染,當然也要防止病源與血液接觸。”伏醜又道。
賀若懷亮看著眾多眼巴巴看著他的人,又問道:“如果由你來救治他們,有多大的把握?”
“別的不說,最起碼能救活六七成人,而且這些痊癒的人,以後是理論上再也不會感染虜瘡。”伏醜說著,又殷切道:“大人,讓我試一試吧,就算我失敗了,您也可以再執行今天的命令。
若是我成功了,讓天下的人知曉咱們聖上治癒了這麼多虜瘡患者,並且將一場極大的瘟疫消弭於無形之中,到時候百姓們還不爭相歌頌。”
如果前面的話只是讓賀若懷亮十分猶豫,那麼伏醜最後一句話已經讓他有些心動。
賀若懷亮之所以將伏醜帶到家中,就是因為伏醜一句話戳中了其心中最為擔憂的事情。
儘管此刻他們賀若家看著風光無限,可也都只是表面上的風光。
實際上,高熲與其父親,都是楊勇生前的支持者,高熲的兒子高表仁更是取了楊勇的女兒大寧公主。可謂是親上加親。
誰知道楊勇太坑,當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翻車了,被廢貶為庶子。
這可讓他原來的那些支持者全傻眼了。
待楊廣為太子後,誰是自家人,誰是大哥的人,心裡透亮著呢。
這會兒早就把楊勇以及楊勇的兒子們,弄死的七七八八。而高熲、賀若弼他們這些曾經的功臣,現在也都是以吉祥物事之,根本不會讓他們去掌握太多核心的權力。
之所以沒有向他們揮動屠刀,一來是不想讓自己變的太過殘暴,二來是沒有合適的機會。
賀若懷亮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擔憂自家父親的大嘴巴,會招來禍事。
因此也更加急需一份大功勞,來向楊廣表忠心。
而此刻解決了東京疫情的問題,顯然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要知道他被推倒前線,來做銷燬病源的事情,本來就有可能,成為背鍋的。
待以後這事兒藏不住後,他就得被推到臺前承擔所有責任。而此刻賀若懷亮又不能拒絕,拒絕就是不忠,不用等以後事發,這就能將他就地法辦。
待他將這一些列事情理清楚後,他也明白,伏醜可能已經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當即他聲音緩和了一些道:“你可知,你攬下這事兒有多大的危險?”
伏醜看著他搖了搖頭,道:“不知。”
“這場疫情干係甚大,如果能夠解決,自然極好,若是因為你的緣故,耽擱了疫情的控制,很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到時候滿朝的勳貴都會向你攻擊,那時候,即便是我也難以護你周全!就算這樣,你還要嘗試著去救治他們嗎?”賀若懷亮又道。
聽到這話,伏醜腦袋中忽然想起了曾經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逆行者們。
他們明知前方如深淵餓虎,還隻身前往,為了就是能夠儘快遏制疫情,並救治那些在病痛中的患者。
當時伏醜只能充當一個隔離者,儘量不出門,儘量不給大家添麻煩。
而此刻,他似乎有能力,也有責任,來擔當這個逆行者,來拯救這些被天花困擾的百姓們。
是時候到我逆流而上了。
想到此處,伏醜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朗聲道。
“縱萬死亦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