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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好了,既然是一家子,那总比单身的要好。

我几乎是像见到亲人似的急急打开大门:“快请进。”

男人和女人脸上神色一愣,之后才进来,男人问:“有房间吗?”

“有。”我回答得太快了,他又看了我一眼。

“我们一家子只开一间成吗,没有钱。”

“行啊,没问题。”

从穿着上来说,男人穿的还是那种复古的中山装,而且瞧着一家三口的土布鞋,想也知道一定是生活艰难。

男人将身份证拿给我登记,他姓杨,我就叫他杨先生,叫他老婆杨太太。

杨太太一脸的疲惫:“我们赶了一天的路,才从小山村走到这里来,明天得带孩子去看病。”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笑笑,我不太会说话,索性拿了钥匙就转身送他们上楼。

走到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时,蓦地吓得嘴角一抽搐,怪不得星星夜总会那么早关门,只见墙上的闹钟已经指向深夜四点钟了,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睡得那么沉。

把他们带到了三楼,这样,互相之间有个伴,我也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相比起杨先生,杨太太很客气,我把他们安顿在303,进房前,她还冲着我说谢谢,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说不上来,总之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进屋后,我无力的倒到自己床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过了凌晨十二点,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导演的头七天了。这个想法顿时把我击得想要立刻离开旅馆的冲动,可是那一家子怎么办?

咔嚓,我的门锁上,突然响起了轻轻的转动声。

“谁?”我几乎是弹跳着坐了起来。

没有人回应,门锁上那缓慢的转动立刻停止,像是外面的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透过一层薄薄的门板,和我对峙着。

我颤抖着从床上下来,下意识的摸了下衣袋,才想起来,电话被摔在沙发上,之后就忘了拿,没摸到电话,却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狐狸嘴里的法宝,那块薄薄的,像柳叶一样轻盈的玉奤。

不知道狐狸什么时候放在我衣袋里的,但至于现在握在手里,心里安稳了几分。

咔嚓,门锁再度响起轻轻的转动。

“谁在那里?”我双手握着玉奤,声音因为恐惧和激愤而颤抖。

盼着,那怕是二楼阿顺或者是那个女主角也好,可偏偏,对方平平的答应了一声:“好痒啊!”这道声音像一颗炸暴似的,瞬间将我击得粉碎……是那个导演。

今儿头七,他真的回来了,不,又或者,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我真恨不得推开窗子跳出去,除了手里的玉奤和包里的封妖策,我实在找不出能对付他的法宝。

对了,糯米。

那是我很小的时候,阿婆就习惯在我床下放一碗糯米,只到大年三十一过,才会换一碗新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说,那样可以减少我身上的阴气,我信了。

此时,门锁咔嚓咔嚓的大力摇动了起来,门外的鬼魂很愤怒,他像一只困兽,恨不得冲进来撕碎我。

我急忙转身爬到床底下,将那碗已经放置了八个月的糯米端了出来,跑到门口,颤抖着手用糯米画出一个八卦图案。

八卦四相,克一切鬼灵,灭千万妖魔。

阿婆曾经说,可儿,在最紧要的时候,一定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别让懦弱击败了你。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的吸了口气,心里努力想着阿婆教的一切,聚气于太虚,凝神于天顶,所谓太虚,也就是我们说的丹田,天顶指的却是人的两眼。

不得不说,我的确是镇定了一点点。

但门上,一层像墨汁似的黑,正在一点点的散开,扩大,直到那黑色凸了出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拿着玉奤的手在发抖,随着那凸起越来越大,地上我用糯米画的那个八卦在变化,那白色如玉的米粒,竟然像放在倾斜的木板上似的,开始颤动并且纷纷滑向一个方向,最终变成一片凌乱的米粒为止。

我喘着粗气看着那凸起部份渐渐显出半个人身来,导演的身体上,像木乃伊似的包裹着一层黑色,他像一个从冰面慢慢溶进来的人,而我在这边,只能恐惧而无助的看着。

“好痒啊!”黑色像胶皮一样可以拉伸的嘴巴里,发出一声平平的叹息。

导演的身子已经溶进来一半,翻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着我:“好痒啊!”

不知为什么,我明明想要把手里的玉奤刺到他身上的,可是这一句好痒啊,就像是句魔音似的,不仅往我的脑子里钻,还往我的心上钻。

一种难言的感觉,就像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突然过敏似的,那种痒来自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我手忙脚乱,烦燥汹涌澎湃地袭来,不知道该抓哪里,哪里都痒。

我抓着手,抓着脖子,真恨不得自己突然多生出几只手来,而我的脚边,像落雨似的响起一阵‘啪啪’的声音,无数条紫色的肉乎乎的虫子,从我身上不知什么地方掉落下来,落在地板上,再吱叫着四处逃窜。

这种感觉,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而房门上,导演已经溶进了三分之二个身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儿,我有些失常并不可控制的暴燥起来,痒,热,整个房间像一个巨大的火炉,身不由已的转身想要去推开窗子。

头顶上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开什么玩笑。”

听到这声音,我觉得自己的神志在崩溃的边沿被急急刹住,狐狸。

嘭的一声巨响,在我混沌的眼前,似是掠过一条软绵绵的尾巴,狐狸那白色优雅的毛发在眼前掠过,他眼明手快,拿过了我手里的玉奤,重重地向门上那个半个身子掷去。

当,一声清脆的响,玉奤准确地刺进了导演的眉心。

“嗷。”像一条蛇被刺中了七寸,导演痛苦地抑头嚎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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