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設an為該數列的第n項（n∈N*），那麼這句話可以寫成如下形式：an＝an-1+an-2，顯然這是一個線性遞推數列。
可是接下去呢？
陳靈嬰突然沒了思緒，只是看著這一題發著呆。
是利用特殊方程線性代數解法還是待定係數法構造等比數列？或者是……
母函數法？
陳靈嬰一瞬間想到了很多解法，遺憾的是，這些解法都需要用到大學的代數相關知識，而大學的那些相關知識，她只是淺淺看了個底。
還不等陳靈嬰想出推導過程，鈴聲響起——
“交卷！”
最後的一題的空白在其餘被黑筆填滿的地方的映襯下顯得那樣刺眼，陳靈嬰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向來習慣將所有事情掌握於心，卻在這道題目上不知所措。
唇抿著，頭也微微垂下，長劉海不僅蓋住了眼睛，打下的陰影將半張臉一併攏住。
“完了完了，這次選拔試卷比去年的還難！”
“我好幾道題沒做，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混個五十分。”
“難說難說，不過去年45分就進校隊了，今年估計40分就行吧？”
陳靈嬰背起書包往外走，自動忽略了身後的討論聲。
長公主沒有用午膳的習慣，走出教學樓後在一片樹蔭下找了個地方坐下。
五月的天還不算太熱，否則就是樹蔭下也是待不住人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
才坐下沒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男聲，有一陣風吹過，陳靈嬰下意識眯了眯眼，
面前人眉色很淺，膚色很白，雙頰還透著紅，他微微彎著腰，稀碎的額髮被風一吹露出那雙並不黑反而偏淺棕色的眼睛。
“我記得你，剛剛競賽考試你就坐在我前面。”
風停住，陳靈嬰也扭回頭。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是剛剛考完試心情不好？”
那人說著，竟然也放下身上的書包坐在了樹下，“今天的考試確實難了些，不過大家都覺得難，不用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陳靈嬰抿著唇低著頭，滿腦子都是剛剛那最後一道題。
“現在中午了，怎麼還不去吃飯？”那人說著，打開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麵包遞了過來，
“在減肥？”
陳靈嬰終於抬起頭，瑞鳳眼微抬，在那人愈發溫柔的笑容裡吐出兩個字：
“聒噪！”
楊澤然怔愣片刻，而後竟然笑了起來，手裡依舊拿著小麵包沒有收回的意思，
“這麼多年，你還是第一個覺得我吵的人。”
陳靈嬰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背靠著樹，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般。
“好吧，看來是個有個性的學妹。”
楊澤然也不再熱臉去貼冷屁股，雙手交叉放在腦後身體順勢躺了下去，校服往上拉一拉蓋住了臉。
聽到身旁傳來緩慢而有節奏的呼吸聲，陳靈嬰睜開眼看向身側之人，校服褲下的大長腿，以及看不見臉的上半身。
陽光透過葉中的縫隙落在地上，也照在少年身上。
陳靈嬰歪著頭想了想，得出一個結論來，
嗯，是小孔成像。
楊澤然再睜開眼睛拉下校服時，身旁已經沒了那名少女的蹤跡。
那枚小麵包孤零零在地上，旁邊是幾片樹葉，還有一小點光斑。
楊澤然坐直身子將麵包拿起塞進書包裡，走了幾步又退回來觀察了一會兒，也得出一個結論來，
生理週期內，由於其細胞內存在著大量的代謝產物，尤其是某些礦物質的積聚，使其葉細胞機能下降，逐漸老化，直至死亡。
嗯，難怪會掉葉子。
這場午後邂逅以兩個知識點告終。
數學競賽成績出來得很快，畢竟參與考試的學生不多，又只有那麼幾道題目，多數人的卷子又是一片接一片的空白。
晚自習上課前胡家樹就找到陳靈嬰，
“晚自習記得去五樓最右邊的教室上課。”
梁鴻聽到胡家樹的話愣了下，他已經得到消息自己並沒有通過校隊選拔，所以陳靈嬰這是……
通過了？
“同桌，你通過選拔了？”王文靜湊過來，縱使刻意壓低了聲音，還是沒能擋住那份激動。
陳靈嬰微微側身，眉眼依舊是垂著的，看起來與從前一般無二，
“不清楚。”
“你肯定是通過了！”這句話聲音有些大，吸引了班級裡大多數同學的注意，王文靜又連忙放小聲音，
“要是沒通過，老班幹嘛讓你晚自習去樓上上課！”
坐在前排的文佳臉一拉，將數學書放進桌鬥裡，動靜不小，陰陽怪氣道：
“努力了這麼久可算是有點成效了！”
“佳佳！”方心心拉了拉文佳的袖子想讓她小聲一點，卻不料文佳將桌上的書一推，
“我說錯什麼了嗎？她不是天天學習回宿舍還要看書嗎？這麼努力要是還過不了選拔，那得笨成什麼樣子啊！”
文佳的聲音並不小，一時間全班都安靜了下來。
“努力有錯嗎？”
萬籟俱寂之中，陳靈嬰忽而開口。
校服拉鍊拉到了最頂端，雙手都藏在袖子裡只露出一點指尖，那張被長劉海蓋住雙眼的臉，是他人能窺見陳靈嬰最多的部分。
“你是瞧不起別人的努力，還是在偷偷自卑？”
“你說誰自卑呢！”
文佳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任由旁邊的方心心怎麼說也不聽。
陳靈嬰並沒有抬頭看文佳，她依舊低著頭，視線始終在自己桌上的試題上，未分一點餘光給予他人。
“是怕努力後依舊會失敗，受不起打擊也承受不住挫敗，所以乾脆不努力假裝不在意，還要去嘲諷努力的人。”
“對嗎？”
文佳一下愣在原地，眼眶猛地就紅了，卻惡狠狠地憋出一句，
“你別一副講大道理的樣子，我不想聽。”
“人生路是自己走的。”陳靈嬰將最後一個字符寫完，終於抬頭給了文佳一個眼神，
“你開心就好。”
長劉海遮住了大部分的眼，文佳卻下意識想起那天蘇琪在企鵝軟件上和自己說的話，
【她看過來一眼，我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淡漠，毫無情緒，冷靜到極致的情緒。
讓人下意識心底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