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江染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江染就看見她的百里皇叔趴在書案上睡的正熟。
江染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見百里塵煥身下壓了一張寫了字的紙。
輕輕抽出,江染看清上面的十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日落晚來至,停風繞蒼江。’
嗯?這不是他給晚江取名那日,她唸的那兩句詩嗎?
江染輕輕放下,百里塵煥還沒有醒,江染偏頭看見他身後的薄毯,抬手拿起,想要為他蓋上。
剛搭到身上,江染還沒來得及收回手,便被百里塵煥一把抓住。
江染一驚,瞬間對上百里塵煥剛剛睜開的雙眼。
那是江染第一次從一個人眼睛中看出這麼多的情緒,悲傷夾雜著凌厲的殺意。
百里塵煥通紅著雙眼,死死攥著江染的手。
良久,百里塵煥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已然恢復了清明。
“你怎麼來了。”或許是剛睡醒的緣故,百里塵煥聲音有些沙啞。
他又一次夢見了前世的事情,夢見江染在他眼前,他怎麼都追不上她,只能看著她身中數箭,倒在血泊之中。
若不是她突然前來,他可能會一直沉浸在那個悲涼的夢裡。
輕輕鬆開緊攥著的手,江染趕忙退後幾步,差點忘了攝政王不喜生人近身的癖好了。
默默轉了轉自己手腕,還真是疼。
果然,連睡覺的時候也在防止別人近身。
“昨日給皇叔準備的謝禮皇叔沒有收。所以想著今日親自給皇叔送來。”
百里塵煥微微側目便看到江染退後幾步的動作,眼眸輕閃,語氣依舊冷硬:“不是說了不必。”
“皇叔說的不算。”
百里塵煥氣笑了:“本王說的不算,誰說的算。”
江染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揉了揉肚子委屈巴巴的道:“皇叔咱們先出去,邊吃早膳邊說好嗎,璟安怕來晚了皇叔不在,連早膳都未來的及吃,現在真的好餓啊。”
百里塵煥沉默了許久,終於起身,打開了書房的大門。
宣楓從江染進去之後就帶著管家在門口等候。
聽到動靜,兩人急急抬頭。百里塵煥看了二人一眼,吩咐道:“更衣,傳膳。”
管家大喜,連忙去準備。
江染從百里塵煥身後偷偷探了個腦袋,對上宣楓的視線,輕輕眨了眨眼。
宣楓輕笑,被百里塵煥抓了個正著:“你很閒嗎,杵在這幹什麼。”
宣楓趕忙低頭:“屬下告退。”
江染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百里塵煥瞥她一眼:“笑什麼?”
這一次聲音裡帶了些許溫度,不再那麼冷硬。
江染輕笑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皇叔身邊的人都好有趣。”
百里塵煥沒有再問,心中暗自盤算,可不能再讓宣楓入了他家小郡主的眼。
宣楓:阿嚏!誰想我?
江染在飯廳等了許久,百里塵煥一直沒有來,菀冬和純夏二人看著自家小姐那餓的不行的模樣實在想笑。
江染抬頭看向站在另一邊的宣楓,有氣無力的問道:“皇叔不是不喜生人近身嗎,肯定不會來的,不如我就先吃一步?”
宣楓一臉嚴肅,但語氣還是十分恭敬:“王爺吩咐過他會來,請您再等一等。”
江染嘆了口氣,下次出門可一定要吃飽才走,不然真的是太折磨了。
正想著,百里塵煥一襲藍袍款款而來。
江染愣了一瞬,她第一次見攝政王穿除了黑色以外顏色的衣服,顯得整個人都變得溫和了起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應該是形容攝政王如今的模樣。
“等很久了吧。”
江染立馬搖頭:“沒有沒有,我一點也不著急。”
純夏菀冬聽見江染的話,暗自在後面發笑。
百里塵煥也沒有拆穿她,抬手為她盛了一碗粥:“早膳還是食些清淡的好。”
江染受寵若驚,攝政王親自盛的粥誒,怕是皇伯伯都沒有喝過。”
“怎麼了?”
“啊?沒事沒事。”江染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立馬雙眼放光:“這粥喝到嘴裡居然會有一股荷花香,清清涼涼,太好喝了吧。”
百里塵煥輕笑:“你喜歡便好。”
管家在身後瞪大了眼睛,是他年紀大了老花眼了,還是自己在做夢。
王爺,王爺怎麼今日像是變了一個人。
江染不好意思笑笑:“皇叔府中廚子廚藝如此高超,怪不得瞧不上璟安的粽子,這廚藝,璟安怎麼也比不上的。”
百里塵煥一頓:“那粽子,是你做的?”
江染邊喝粥邊點頭:“對啊,今日我還帶了點簡單的點心也是璟安自己做的。不過還是不要拿出來了,太丟臉了,等會就回去丟掉。”
百里塵煥心裡不是滋味,他昨天是傻了嗎,他拒絕了什麼!
“其實,也不一定比不上。”
江染擺擺手:“皇叔不必安慰璟安了。”
百里塵煥抿了抿唇,該怎麼要才不顯得刻意呢。
江染想了想:“但要是丟掉也確實有點可惜。”
百里塵煥挑眉,好機會!
沒等他開口,江染便對著一旁的宣楓道:“宣楓侍衛?你應該不會嫌棄的吧。”
宣楓沒想到江染會突然想到他,立馬搖頭道:“郡主的東西,屬下不敢嫌棄。”
百里塵煥心中冷哼:他不敢。
江染高興了,從菀冬手中接過食盒:“吶,全都送給你,不許說不要啊。”
宣楓捧著個大食盒一臉懵逼:“這…屬下多謝郡主賞賜。”
江染重新坐下來:“今日璟安還給皇叔帶了另外一樣謝禮。”
百里塵煥收回緊盯宣楓手中食盒的視線,溫聲詢問:“什麼?”
江染解下腰間一直隨身攜帶的匕首,一把拍在飯桌上。
“這把匕首可是一直帶在身上的,削鐵如泥,十分趁手,如今贈與皇叔。”
百里塵煥斂眸:“既是你用趁手的兵器,本王怎好橫刀奪愛。”
“沒關係呀,璟安還有一把。”江染轉至另一邊,解下另一把匕首放在旁邊,兩把匕首一模一樣。
百里塵煥一時搞不懂江染所作所為是什麼意思。
這相同的匕首,一男一女一人一把,代表什麼意思,這小丫頭難道不知道,可若是知道,那她這又是什麼意思。
江染其實心裡也在打鼓,她是帶著目的來的,這匕首之意她暗示的很明顯,自從她重生歸來攝政王對她態度的改變她不是不知道。
她都懷疑會不會是冥戰在暗中偷偷給她和百里塵煥牽了紅線,以此來助她一臂之力。
又或者是,她的歸來,改變了所有的人和事,改變了攝政王對她的看法和情感,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對她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