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川怎麼也沒想到，齊潔竟然會是川省首富的女兒。
齊振凡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就是川省商海中的一個傳奇，是改革開放之後川省第一批富起來的人，身價最高的時候突破了五十，是川省商界當之無愧的排面，名下企業也備受政府的重視，可以說政府把所有的優惠政策，全都傾斜到了齊振凡名下的企業中。
然而九五年，齊氏集團遭遇重創，高層大規模的離職，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齊氏集團就宣佈破產，齊振凡本人更是直接從公司大廈的頂層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傳奇的一生。
齊氏集團究竟遭遇了什麼，外界無從得知。蘇清川那時候正在上大學，齊振凡的死他也是從新聞上看來，但並未放在心裡。一直到了十年後，蘇清川在做一個商業企劃的時候，無意中查到了當年的齊振凡案，從那些已經泛黃的卷宗當中，得知了當年齊氏集團破產的真相。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上輩子大學四年間，齊潔都很少跟他聯繫，偶爾通話齊潔的聲音也是充滿了疲憊，原來根子在這兒啊。
齊振凡打量了一下蘇清川，然後淡然的說道：“坐吧。”
蘇清川落座之後，保姆也把煮好的早餐端上了桌，豆漿油條還有包子，非常傳統的華夏早飯種類。
蘇清川還以為像齊振凡這樣的有錢人，會比較熱衷於西式的早點呢。
齊振凡吃了半根油條一個包子就飽了，管家也把剛剛點好的雪茄遞了過來，他一邊抽雪茄一邊問道：“潔兒，公司的業務怎麼樣了？”
齊潔說：“爸，咱們不是說好互相不過問嘛。”
“我這是你關心你，又不是要插手你的公司。”齊振凡說。
齊潔說：“還行，清理掉內奸，處理好壞賬，現在公司已經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說起來還要謝謝小蘇，要不是他幫忙，我也不可能這麼快把公司的事情給理清楚。”
齊振凡說：“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蘇是吧，會打保齡球嗎？”
蘇清川說：“會一點。”
齊振凡站起來，說：“那就陪我打一局吧。”
齊家家裡就有專門的保齡球室，倒是不用去外面打，但蘇清川想不明白的是，齊振凡為什麼要請自己打保齡球？
到了保齡球室，齊振凡說：“你年紀小，你先開球吧。”
蘇清川拿起一個保齡球，以極其標準的動作把球扔了出去，雖然沒能實現全擊倒，但也只剩下了兩個。
齊潔都愣住了，她沒想到蘇清川打保齡球的姿勢竟然這麼標準，他一個準大學生，從哪兒學來的這個本事？
齊振凡淡淡的笑了笑，也緊跟著扔出了一球。
全擊倒！
蘇清川說：“還是伯父技高一籌。”
齊振凡坐下，說：“小蘇啊，我很好奇，你的營銷知識還有金融知識，都是從哪兒學來的？”
聽到這話，蘇清川就有點咂摸出味道來。
齊振凡在試探他。
可能是齊潔把自己吹的太神了，惹來了齊振凡的猜忌，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帶著某種目的接近齊潔，或者說以齊潔為跳板，意圖染指齊氏集團。
富人的猜忌心是很重的，這點蘇清川深有感觸，上輩子他接觸過的富人沒有一千也有數百，一個個都狡猾的跟狐狸一樣，心思深沉得令人害怕。
“書本上學來的，讓伯父見笑了。”蘇清川不卑不亢的說道。
“書本？”齊振凡似笑非笑的說：“我見過你的策劃方案，那絕對不是光看書就能想出來的。小蘇，我女兒心思單純，很容易被人騙。”
蘇清川說：“伯父懷疑我有所圖謀？”
齊振凡說：“我只想知道，非親非故的，你為何對我女兒的事情這麼上心？”
齊潔插嘴道：“爸，你調查我？”
齊振凡淡然的說道：“我這是關心你，你爸爸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不管做什麼生意，警惕性都是必不可少的，這是你爸爸多年經商生涯終結出來的經驗教訓，血一般的教訓。”
“小蘇是我的朋友，是我認下的弟弟，你憑什麼這麼說他。”齊潔說道。
齊振凡撇了一眼蘇清川，說：“小蘇啊，別介意哈，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你要是不樂意，我就不提這個話題了。來，咱們接著打球。”
蘇清川卻搖了搖頭：“不必了伯父，我不打了。”
“這才第一球而已，這麼輕易就放棄了麼？”齊振凡說。
“不是放棄，而是戰略轉移。”蘇清川笑著說道：“及時止損也是需要莫大勇氣的。伯父今天手感很好，再打下去我必輸無疑。既然結局已經註定，那我何必還要繼續撲騰呢？”
齊振凡臉色驟變。
話裡有話，這是變著法敲打自己呢？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膽大包天麼！
“小蘇，你在教我做事兒？”齊振凡無意間說出了一句經典臺詞。
蘇清川說：“伯父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縱橫商海這麼多年，什麼樣的話我都聽過。陰陽怪氣的更是聽過不老少，你的這點小把戲，瞞不過我。”齊振凡冷哼道。
蘇清川說：“伯父觀察入微，晚輩佩服。但我剛才的那番話也絕非是危言聳聽，齊氏集團目前就站在一座搖搖欲墜的獨木橋上，前面有狼，後面有虎，河中有鱷魚天上有猛禽，不管往那走，都是死路一條。”
齊振凡又驚又怒。
怒的是一個小小少年竟然如此猖狂，驚的是他怎麼會知道齊氏集團目前的處境。
集團的艱難處境就連齊潔都不知道，所以不可能是齊潔告訴給他知道的。
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公司內部洩密。
可問題是，誰會把這樣的消息，洩露給一個學生知道？
“一派胡言。”齊振凡並不打算承認，重重的一拂袖，“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蘇清川淡淡的說道：“看來我的這番話戳到伯父的痛處了，說實話，齊氏集團怎麼發展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要不是齊姐姐我連這番話都不會說。但伯父，一味的躲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齊家最大的依仗就是遍佈整個省城的餐飲連鎖，這是一個可以掌握巨大現金流的行當，以齊氏集團目前的規模來說，伯父手中掌握的現金數量，應該在十個億左右，我說的沒有錯吧。”
“這麼大筆錢拿在手裡，自然會惹來別人的惦記。有人蠱惑伯父，說是可以幫著讓齊氏集團在深交所上市，伯父被說動了，就成立了一個投資部，把這筆現金全部投入到了投資部。按照那個人的說法，這筆錢不消一個月就能翻倍，到時候公司賬目好看，上市也就是分分鐘的事兒。可誰也沒想到，這筆錢，虧了，虧得乾乾淨淨，一個字兒都沒剩下。”
“眼下齊氏集團的賬戶上沒有錢，供貨商雖然還在持續不斷的提供貨源，但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察覺到齊氏集團已經成了空殼子。到那時候，供貨商就會找上門來要求支付貨款，齊氏集團拿不出錢來，就只能申請破產清算。”
“伯父，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