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一座人客稀少的酒楼面前,楼初源停住了脚步,看着牌匾上的烫的字有些犹豫不决。
沈连轩亦抬头望着,轻轻念了出来:“知鹤酒楼,确实是个好名字,以往繁华,如今竟也没落成这个样子……”
楼初源心中一动,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有些讪讪的,没有说话。
彼时接近黄昏,比白日大了一圈的太阳在天边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跌下山头,柔和的光铺撒在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身影渐渐模糊,全世界貌似只剩下两个人。
公子温润如玉,低头看着灵动的女子,眉眼之间除去温柔别无其他。
楼初源听到自己的心声,感受到那淡淡的药草香化成柔风将自己裹起来。
楼初源,他是你的家人,若有委屈,可以满腔诉苦的家人。
沈连轩握紧了她的手掌,即使两掌密合之间有了些腻腻的汗,另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清婉,以后有事别一个人担着了,我既不会派人来做这件事,也不会仗着我的身份来做这件事,我以你的夫君的身份同你来做这件事,一起尽些孝心,你可放宽心了?”
楼初源怔怔的点头,她想,这个楼初源上辈子,一定是做了极多极多的好事,她这个天外来客,平白占着人家的身躯,享受着所有人的关爱,虽然心里有些承受不住,可为今之计,也只有不要辜负才是,况且,自己喜欢沈连轩,从这一刻开始,无论他的身份如何,家庭如何,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了不是吗。
楼初源离他近了一点儿,踮起了脚尖,轻轻的抱住了他,沈连轩身子一顿,随后又舒缓了下来,双臂轻轻将怀里的人环着,让她不用因为踮脚而那么辛苦。
楼初源在他耳边带着郑重的说:“大白,我记住了。”
沈连轩笑了笑,才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知鹤酒楼的大门开敞着,里面就有几个零星的客人。
知鹤酒楼的老板李平因为涉嫌杀人,楼家远先把他暂时监管了起来,因为案子疑点重重,楼家远也没有尽快下案知府又催促的紧,真的是两难的境地。
知鹤酒楼的重担子只能落在了老板娘董氏的身上,因为舆论,来往的客人也就少了,为了维持下去,不得不放低了价钱,平日里知鹤酒楼的名声也不错,如今放低了价格,这个以往平常人来不起的地方,也能零零星星着散落着几桌平民百姓。
楼初源选择了一处座位,扶着沈连轩坐下,一旁打瞌睡的小二一看又来了一桌,赶紧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小跑了过来,尽量隐藏下自己有些疲惫的面容,沈连轩左右环看了一周,怪不得以往知鹤酒楼是廊州数一数二的,从里到外,从摆设到用的人,都是最好的。
小二伏着身子,问道:“二位要来点儿什么?”
沈连轩看着楼初源,“你说吧。”
楼初源也不知道要些什么,只说,“把你们这里好吃的上来三个,但是里面不要辣,不要太油腻,不要有呛人的调料,上来半壶酒,把它烫成半分的。”
小二记下了,还问要什么吗。
楼初源想了想便回答没有了。
看着小二利索离开的背影,沈连轩笑了笑,“明明让你点,为何都是为我着想,再说了,我们来这里,吃不吃饭不重要。”
楼初源笑了起来,把眼睛眯起月牙的形状,精巧可爱,黄昏的光晕在她眼睛里流转,“那也吃饱了再说不是。”
沈连轩手背抵住薄唇咳嗽了两声,楼初源攥住了他的手,有些冰凉,楼初源把他骨节分明的手合拢在自己的掌心间,放到自己的唇边,一边搓着一边哈皮,他的指腹,有薄茧。
她抬头看着他,“我们要不明天再来吧,快晚上了,气温变凉了,应该给你拿一件披风的。”
沈连轩抽出了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没事儿。”
小二很快便折了回来,把楼初源安排好的一件一件摆好。
沈连轩开口说:“这位小兄弟手脚麻利的很,不知有没有兴趣去我朋友家的店里做工呢,待遇……”
他看了看无几个人的地方,继续说道:“绝对比这里的好。”
小二笑了起来,挠了挠后脑勺,“多谢这位公子了,只是老板娘一日不发话,小的就在这里做一日工,也不辜负平日里老板对小的们的好。”
沈连轩倒了一杯酒,问道:“你们老板,平日里对你们很好吗?”
小二叹了一声,“是啊,老板平日里,对我们都很好。”
沈连轩想了想,又问:“你们酒楼里,一个打工的都没有走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
楼初源好奇的看着沈连轩,可是沈连轩还是依旧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恕在下直言,依我看,这座酒楼,维持平日里的正常开销,恐怕有些困难吧。”
小二低声唉了一声,神情从容,“老板娘从没提过,我们这些打工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小的就不打扰两位吃饭了。”
沈连轩点头,“没有了。”
楼初源往沈连轩碗里夹了一口菜,放低声音的问道:“他们酒楼都这样了,还能维持着以往的?”
沈连轩笑了笑,“吃饭吧,明日我们再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