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燕世子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东山守将谋反,皇上派我去镇压,燕隐行给皇上出的主意。”
“啊,不对呀,燕世子不是比你更了解东山吗?他去更合适啊,为什么要让你去?”
伏昭冷笑:“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东山这事情复杂得很,他不想引火烧身,就推我去当挡箭牌。”
“姑娘是觉着他不安好心?”
伏昭陷入沉思,没说话。
“姑娘,燕世子的确过分,可那少年瞧着挺可怜的,我们这样利用他,感觉不太厚道。”
“他有恨,我们拦不住的,我不过是帮他一把罢了。”
少年眼底刻骨的恨,伏昭看得一清二楚,她和他是一类人,没人拦得住她,她也拦不住那少年。
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马车刚在侯府门前停下,早就侯在门口的冯氏迎上来。
“世子,侯爷在书房等你。”
伏昭点了点头,转头吩咐焚香:“你去准备一下。”
刚踏入书房,一个茶杯就朝着伏昭的脸上砸过来,伏昭往旁边挪了挪,茶杯直直地飞出去,砸在廊下,支离破碎。
“老爷,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沈妙书劝着伏明首,又说:“昭儿,还不快跪下给你爹谢罪。”
“昭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爹娘明示。”
“你……”
沈妙书气得骂道:“你真是不知好歹。”
“别和她废话。”
伏明首推开沈妙书,在伏昭的跟前摊开手,“拿来。”
伏昭疑惑问:“什么?”
“宋评的供词。”
“父亲要供词作甚?”
“伏昭,你做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把宋评的供词交出来,从今天开始,回到你原来的位置。”
“我要是不呢?”
伏明首转身,猛地抽出画屏上悬着的宝剑,泛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向伏昭的心口。
“不交出来,我今天就杀了你。”
看着伏明首那扭曲得近乎狰狞的脸,伏昭心中一阵阵恶寒,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快交出来!”
伴随着伏明首的历喝,伏昭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唇边勾起一丝苦笑。
沈妙书看到她这笑,气更不打一处来。
“你笑什么?”
“笑你们,也笑我自己。”
“你什么意思?”
“笑你们心思费尽,吃我的骨喝我的血,就为了扶持一滩烂泥,笑我自己命不好,投生到了这样的人家。”
伏明首深受屈辱,愤怒地抬手,眼看着剑就要刺出,沈妙书连忙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
“老爷,别冲动。”
伏昭取出供词,在桌面摊开。
“这是你们要的。”
沈妙书惊喜地伸手要去拿,伏昭的手按在供词来,悠悠开口。
“不过,你们要想好了,拿了这供词,兄长就回不来了。”
沈妙书的手一哆嗦,没敢动。
“你说什么?”
“母亲,在定县的时候我怎么和你说的?”
沈妙书望着伏昭的眼睛,怔了怔,忽然想起来伏昭那一句“这是兄长最后的一次机会。”
她顿时崩溃大喊:“你对夷儿做了什么?”
“母亲贵人多忘事,说好给我半年时间,今个就变卦了,幸好我们母女心灵相通,我替母亲守着诺。”
伏昭一番话,让沈妙书顿时毛骨悚然。
她隐隐意识到,伏夷的命,被伏昭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行了,既然母亲不要了,那我就拿回去。”伏昭把供词收了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站住!”
伏明首横剑挡住伏昭的去路,“伏昭,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怪物?把夷儿给我送回来。”
“父亲,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很清楚吗?”
伏明首一噎,脸色铁青。
“你们爱护兄长我不怪你们,可你们要我死,那我就太伤心了,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这世上最疯狂的事,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的亲生父母,要她去死!
怎能不伤心?
伏昭别开眼去,心疼得难以克制。
“昭儿,给你下毒是我的做的,和你父亲兄长无关,你放过你兄长,母亲求你了。”
沈妙书说着就要跪下,伏昭搭着她的手拦住。
“母亲想折我的寿也不用如此委屈自己。”
母跪子,折寿的是她伏昭。
伏昭走出书房,身后伏明首拿着剑要追杀她,被沈妙书死死地抱住了腿,两个人撕扯着。
“老爷,夷儿在她手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混账。”
伏明首狠狠地甩开沈妙书,指着沈妙书破口大骂:“不是让你小心点吗?不要让她发现药有问题,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废物。”
沈妙书趴在地上嘤嘤哭了几声,被伏明首狠狠瞪了一眼,哆哆嗦嗦地擦了眼泪站起来。
“老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夷儿。”
“你真是没脑子,凉州那是什么地方?她伏昭在幽关驻守过三年,凉州能没有她的根基吗?”
沈妙书惊恐得哆嗦,“我,我不知道啊。”
这些年里,伏昭在什么地方,她是真不知道,也不在意。
“老爷,你快派人去凉州把夷儿接回来。”
“接回来,你说的简单,他回来了,伏昭能善罢甘休吗?”
沈妙书瘫坐在地上,“那可怎么办。”
“请神容易送神难,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你去打听打听哪家公子正当婚嫁,把伏昭嫁出去。”
沈妙书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老爷好计谋,这样她就不可能再用夷儿的身份,我们光明正大地把她送出去,到了婆家那边,她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待着了。”
“你也别太得意,寻常人家困不住她,可以她现在的年岁,再加上这些年我们对外声称她体弱多病,哪个高门府邸肯要她?”
“老爷,你放心,妾身一定有法子的。”
入夜,下起了绵绵细雨。
焚香打好包裹,整齐叠放在桌面上。
转头看向低头看书的伏昭,抱怨道:“这天又下雨了,是越发的冷,明个去东山,姑娘要穿多点。”
说着,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披风备着。
清瑶自门外进来,笑话道:“明天才走,你这会把衣服拿出来作甚?”
“先备着。”
清瑶笑笑,走到案桌前倒了一杯茶端给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