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糖葫芦,安然把小炕桌摆上,爷爷端着一大碗白菜炖豆腐进来。
“爷,你上炕吧,剩下的我端!”
“又不是啥累活,用你端啥!”
挡不住爷爷,安然跟在爷爷屁股后面来到外屋地。
“爷,你买高粱米啦!”
“嗯呢,老给你吃大碴子,玉米面了,现在你往家挣钱了,爷爷不得给你换换样啊!”
盛好饭,进屋上炕坐下,奶奶很神秘的从褥子底下扯出来一个塑料袋。
“大孙子,看看这是啥?”
“猪尾巴?”
“老曹家的,热乎的,你最爱吃了。”
安然想不起来,上次吃猪尾巴是啥时候的事了,应该有日子了。
“你吃,你吃,爷爷嫌腻!”
“你俩不吃, 那就供上,谁也别吃,天天白菜土豆子的,上哪腻去!”
安然也有招治爷爷奶奶,爷爷伸手在安然的光头上弹了个脑瓜崩,笑道:
“他奶啊,吃吧,别惹大孙子不高兴了!”
“你俩要是好好吃,我还有好事告诉你们!”
“快说,是不是小羽来信了?”
“奶,不带你这样的,你都猜着了还有啥意思!”
“呵呵,奶奶厉害吧,奶奶已经高兴了!”
“快吃,还有呢!”
“额,还有?”
两人不再打岔了,开始吃起饭来,安然夹出一块腐乳,给奶奶钳了一小块。
“咱克山的腐乳啊,就是好吃,哎,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老家住两天,奶奶也想家了!”
“奶,能,等我高考完,正好天也暖和了,我陪你和爷爷回老家住一阵!”
“真的?”
奶奶停下筷子,脸上都是向往,爷爷也堆起了笑。
“我啥时候骗过你们,当然是真的!”
香香的猪尾巴一节节进了三人的肚子,安然把自己考第三的事告诉了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被吓住了,不敢相信安然说的话,安然把英雄钢笔拿出来,两人这才勉强信了。
吃完饭,收拾完桌子,安然抢着刷碗,爷爷不让,安然也不说话,肩膀扛着不让爷爷靠近。
把外屋地收拾干净,安然进院子支爷爷的平板三轮,爷爷出来问干啥,安然说去拉煤。
爷爷立马就不干了,说自己过两天去捡,安然糊弄爷爷说,煤厂现在不让捡,抓着罚款。
爷爷不说话了,扭头进屋,铁军这时候走了进来,推车出院,铁军跳上三轮喊着驾喔吁。
到了煤厂,安然去开票,铁军把挡板支好,等安然回来,两人推着三轮来到了煤堆。
“三驴子?”
安然和铁军看着满脸雀黑,指挥着工人的三驴子,不由喊出了声。
“安子,铁军?”
三驴子看见两人也是惊呼出声。
聊了几句才知道,上回的事以后,老疤就带着三驴子他们包了一块场地,开始做上生意了。
知道安然家的情况,三驴子对安然竖起了大拇指,一直以为安然家条件好,是个混家子。
没想到安然家里那么穷,还有两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心中对安然又多添了一分好感。
“老疤呢?”
“去货场接煤去了,他说过完年想去山西那边看看,要是行的话想自己开矿!”
想到后来暴富的煤老板,安然都有点佩服老疤的眼光。
“哪天晚上我俩过来,跟老疤研究研究,看能不能一起合作!”
安然知道老疤有人,但是手里钱不冲,让他打前站,以后自己可以投资,当甩手掌柜。
“你俩?”
“没错,我俩能搞来钱,老疤现在不是缺钱吗?”
“缺,不缺咱就不在这接煤了,早去矿上了!”
意向有了,三驴子挺高兴,指挥着工人给安然装又黑又亮的好煤块。
平板很快装满,两人一个蹬,一个推,出了煤厂,三驴子一直送到大门口。
“安子,别说,你这一下把老疤打上正道了,不错,不错!”
“不能说是我打上正道,是赶上好时候了,现在不叨钱,以后肠子他都得悔青。”
两人轮班蹬,到家也累屁了,想想以前爷爷在外面一蹬就是一天,安然更心疼爷爷了。
拿着板锹和撮子,先把仓房的石头块挑出来,扔到对面的大野地,这才把煤倒腾进仓房。
扫完院子,支好车架子,两人推门进屋洗脸。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呀,一呀一对喂……”
奶奶的声音传过来,两人都一愣,不知道奶奶咋这么开心,居然还唱上了。
门推开,白雪脸蛋红扑扑的端着脸盘出来了,脑门上都是汗,嘴里也哼着回娘家。
“你咋来了?”
“我咋不能来,听,奶奶多开心,你呀,不知道奶奶干净啊!
奶奶说她都憋屈好几天了,你们男生啊,就是心粗!”
“粗吗?”
安然看向铁军。
“粗!”
铁军坏笑,白雪不搭理两人,拎起铁皮壶往脸盘里倒水,安然这回可看清了白雪的脖子。
粉嫩的肌肤上一道淤青的痕迹,一看就是用手掐的。
文心岚,你这个老妖婆,对自己亲姑娘你都能下得去手?
安然两眼放出寒光,牙也咬得咯吱直响,铁军不知道安然咋地了,直眉愣眼的看安然。
兑好水,踢了跟二傻子一样站着的两人一人一脚,两人让开,白雪端着盘进了屋。
“看你俩那埋汰样吧,自己烧水,一会我帮你俩擦!”
铁军赶紧轧水,安然往铁壶里添水,想起新拉来的煤,拎起煤桶出去装煤。
“花钱了就是不一样,这尼玛噼里啪啦着的也带劲!”
“废话,你往里面填石头,那能一样嘛!”
水快开了,白雪又出来了,安然抢过盘,倒进泔水桶,拎起泔水桶和煤灰桶,开门出去。
把脏水和煤灰渣子倒到大野地,安然边想边往回走,白雪今天咋怪怪的,不会有啥事吧?
一进门,满脸是汗的白雪对着小窗户发呆,安然皱眉说道:
“你这样出去,不等着感冒嘛,给奶奶洗个澡,你再放片了,奶奶又得收拾我!”
“活该,快进屋闻闻奶奶香不香!”
白雪白了安然一眼,转头进屋,安然跟在后面。
奶奶正梳着长头发,听见声音笑道:“小羽啊,奶奶今天准保睡个好觉!”
安然刚要纠正奶奶,被白雪拉住,摇了摇头。
“奶,今天洗干净滴,明天咱穿新衣服,我还给您买了红秋衣秋裤,穿上肯定老漂亮了!”
“奶穿了也是给你们看,大孙子,你嘎哈呢,咋不说话呢,看见小羽不会说话了!”
“奶,我身上都是煤灰,你们先唠着,我洗完脸就来!”
“奶,我帮他俩洗洗,你先梳头吧!”
“嗯,小羽啊,一会吃罐头啊!”
“哎!”
出来以后,安然就问白雪。
“咋回事,奶奶糊涂了还是我耳朵有毛病!”
“奶奶没糊涂,你耳朵也没毛病,奶奶喜欢叫啥就叫呗,开心就好!”
“谁说不是呢,安子,就你事多!”
铁军也损了安然一句。
安然也不好说啥,都是好心,不过,总觉得这样不好,奶奶以后分不清姐俩了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