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山公馆后,黎晚音不敢再耽误一分钟,立刻驱车飞驰向公司。
一路上,她脑子里乱嗡嗡的,始终在反复回忆数分钟前,霍齐琛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
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你说你是不是闲得慌,看见人家吃个生牛肉都要嘀咕两句,咸吃萝卜淡操心,顶级豪门继承人就是天生喜欢生食,就是天生特立独行不走寻常路,就是天生消化能力世界第一,你跑去叨叨什么?
非但没捞着什么好,还被莫名其妙敲打了一番,自找麻烦。
遇见一个二环三环交汇地带的大路口,黎晚音停车等红灯,纤细食指敲打方向盘,眉头深锁,越琢磨越是不安郁闷。
霍齐琛说不喜欢对他说谎的人,是想警告她永远不要对他说谎吗。
那她对他说过谎吗?
没有吧。
黎晚音心虚地在脑海中仔细回忆,随后便微合了双眸捏眉心,叹出一口思绪万千的气。
至今为止,她确实没有对霍齐琛说过谎,最多算是有所隐瞒而已。关于那个架子鼓,关于那块名叫“世界轮回”的表,关于……俞寒。
那个白衬衫洗得泛旧,面庞白净清俊得好似初雪,总是壮志满怀地看着她,扯唇笑,说着“黎晚音,我一定会红,总有一天,我会在最高峰和你相见”的干净少年……
回忆到这里,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强行打断。
叭叭——叭叭——
黎晚音猛一下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前方的交通指示灯已经由红变为绿色,她后头那些等着过马路的车辆已经排成长龙,见前车半天不走,不耐烦地摁响喇叭催促。
黎晚音甩了甩脑袋,重新发动了汽车引擎,与此同时,嘴角浮起一丝自嘲般的笑,觉得自己戏太多。
她什么时候开始也变得这么自恋,自我感觉良好?
她对霍家那位高高在上、疏离矜贵的大少爷而言,不过是一个联姻结婚的对象,一个娶回家做摆设的完美妻子,即使知道了她曾经心有所属,暗恋过另一个男人多年,又如何。
霍齐琛根本不会在乎。
黎晚音工作以后一直很低调,吃穿用度样样都精致而不奢靡,一切参照京港白领标准。开的车市场价六十来万,背的包也都是这些年各大品牌大火的潮流款式,主打一个既能隐藏自己富二代千金小姐的身份,但又不显得寒碜。
这个时代,在职场混到上层的都是人精,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你背什么包开什么车,直接决定了你在同事之间会受到哪种待遇。
上午十一点左右,黎晚音开着她的白色小宝马到达卡秀传媒所在的工作园区。
将车停进底下停车场后,她熄了汽车引擎,随手去拿放在副驾驶席上的包。然而余光瞥见那个包的一角时,动作骤然顿住。
昨天为了在霍家人面前撑场面,她背上了自个儿包柜的镇柜之宝——爱马仕鳄鱼皮。
这个包是她二十岁生日时她老妈送她的,那一年全球奢侈品都还没有疯涨,黎晚音清楚地记得,这款包在当时的售价在两百万人民币左右。
两百万,完全可以在普通小城市购买一套房产。
毫无疑问,如果今天她背着这么一个包走进卡秀,隔天全公司就会背地里传起谣言,猜测她是不是傍上了哪个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