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重华殿内这么多宫人,庆云斋里更不是少数。他想要穿过重重障碍来到此处,并非易事。
但就算届时周烁不能来见长孙月筝,露出些马脚让太后心生疑窦也是好的。
而她今日之所以会来,只是想看看长孙月筝究竟病成什么样了,又会在什么时候再走她的下一步棋。
顺道,她会去太后处,将周烁接回甘露殿——在太后面前,她还得是慈母的模样才好。
不过她确实没想到,周烁本事还挺大,竟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庆云斋。
姜晚琬的面上浮起一丝惊讶之色,没有理会长孙月筝,而是对着周烁招了招手:“快来母后这儿!烁儿,你怎么会在此处?怎么还哭了?”
周烁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他非但没有去向姜晚琬身边,反倒是下意识地又靠近了长孙月筝一步。
长孙月筝心道不好,脑中飞快地盘算着,张口解释道:“娘娘莫怪,方才……方才大皇子与我说,他有些害怕去上书房。想来也是因为这样,才急哭了,又躲着娘娘的。”
姜晚琬也没拆穿,只是更温和地对着周烁道:“烁儿别怕。小孩子总是要去上书房的,烁儿这般聪慧,师父们定然都喜欢你。来母后这儿,公主病了,你身子弱,得远着些。”
周烁小心翼翼地看了长孙月筝一眼,就见她拚命给自己使眼色,要他过去。
他胆战心惊地挪了两步,期期艾艾地靠在了姜晚琬的怀里。
“瞧你哭得这满头大汗的。”姜晚琬取出锦帕,轻柔地为他擦拭泪水与汗水。
这一幕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卷,自然也刺痛了长孙月筝的心。
那是她的儿子!
可此时此刻,她非但不能认回自己的儿子,还要任由他去亲近别的女子!
等给孩子擦完汗,姜晚琬摸摸他糯米团子般的小脸,才再次问他:“章嬷嬷不是带你来给皇祖母请安吗,你怎么会来了公主这儿?”
周烁有些紧张,支支吾吾道:“儿臣……儿臣去更衣,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姜晚琬笑道:“重华殿这样大,你偏生就迷路走来了庆云斋,看来,你和公主也是有缘呢。”
其实这句话放在平时,也不过就是一句闲话罢了。
但长孙月筝心里有鬼,听了自然更觉得心惊肉跳。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大皇子是娘娘的嫡子,怎会与我有缘?”
姜晚琬温和大方地看向她:“怎么没有缘?公主难道还不知道,太后要为公主册封一事?待册封之后,若论辈分,烁儿还当唤公主一句‘姑母’呢!”
长孙月筝的神色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什么姑母!她是他的娘亲!是娘亲!
姜晚琬故作不知,还笑着轻轻摇了摇周烁的肩膀,指了指长孙月筝。
“来,烁儿。你既和公主有缘,以后见了公主,便唤她姑母吧。多一个像公主这般蕙质兰心的人疼爱你,母后也为你高兴。”
周烁张了张嘴,怯懦着不敢开口。
姜晚琬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方才进来,见你和公主不是很亲热吗?”
长孙月筝怕儿子露馅,连忙抢先道:“太后娘娘的册封懿旨毕竟还没有下来,月筝不敢忝居公主之位。待来日,真有了册封旨意,再让大皇子改口不迟。”
不敢忝居公主之位?
真要不敢,又怎么会任由宫里的人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