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何曾咽得下这口气?”
见她这般,阮氏终是软了语气,伸手抚摸着苏云月的头发,哼道:“我捧在手心里藏在心窝子里的女儿,怎能被别人欺侮?更何况是那低贱的小杂种!”
“只是没想到庄子上十年都没有磋磨死她,竟还叫她找上了禹王这座大山!”
听到禹王,苏云月立刻抬头说道:“娘亲,此事必有蹊跷,禹王身有残疾绝不可能去往那等偏僻之地,怎么会喜欢苏闻音那个小杂种?”
“傍上禹王又如何?”
阮氏突然冷笑一声,笑容里尽是掌握一切的了然:“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相爷的野心……”
“娘,什么意思?”
苏云月不是很懂,但想起爹爹在西苑偏袒那个贱人, 她就生气道:“在西苑的时候,分明是我受了欺负,爹爹竟然一点也没惩罚那个贱人,最后还让人给她收拾住住,凭什么?”
“凭她最后终将是你爹爹手中的一颗棋子。”
阮氏一双多情的凤眼不自觉露出蔑视的神色,见苏云月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她伸手捏了捏苏云月的脸颊,软声道:“好啦傻丫头,你爹怎么可能让你受欺负,虽然给了奴役替那贱人收拾庭院,但你可曾见过一个丫头?堂堂相府嫡女,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你别忘了,今日可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回府,你可曾听你爹爹安排过洗尘宴?恐怕那贱人连今日的晚饭都没得吃呢!”
说完,阮氏满意地抿嘴而笑,手指轻点苏云月额头:“放心吧,在你爹爹的心里,你才是他的女儿!”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女儿!”
苏云月立刻心花怒放,随即又疑惑道:“那爹爹这是……”
阮氏冷哼一声,眸色深沉:“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让那贱人知道,没有相府她什么都不是!”
相爷早就让人传话要派人去接苏闻音那个小杂种回来,她不在庄子上乖乖等候相府的人去接,却私自回京,甚至和禹王府有了牵绊。
禹王虽然受宠,可他这辈子都无缘皇位,相爷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棋子放在没用的地方?
那贱人自以为找到禹王做靠山就可以在府中横行无忌?
岂不知相爷的野心,哪怕是禹王,也不可以阻挡!
如若不是知道那贱人还有用,又明白相爷的心思,今日看着自己女儿受这般侮辱,她怎可如此平静?
她且先等等,等那贱人嫁到贤王府,再好好清算今日之事!
——
西苑。
有护卫的帮忙, 傍晚的时候,小院就收拾好了。
只不过看着光秃秃的门楣,桂婶犯了愁:“大小姐,咱们这院子叫什么?”
以前这小院就叫苏院,但是自从阮氏盖了相府后,这小院的匾额便被人拆走了,如今一个名字也没有,在苏府众人心中,这就是西苑一个废弃的小院。
“就叫——”
苏闻音沉吟了一会,突然笑了:“忘恩苑吧!”
忘恩忘恩,忘恩负义!
挺好的。
她从怀中拿出一袋钱扔给桂婶,说道:“明日你便去订做忘恩苑的牌匾,顺便再买点吃的给孩子。”
这袋钱财还是她重生刚醒的时候,从刘嬷嬷身上摸下来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桂婶将钱袋收入怀里。
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馒头,珍惜又局促地说道:“大小姐,晚饭只、只有这个了……”
苏闻音看了那馒头一眼。
白白嫩嫩的馒头,软糯香喷, 表面却有一层灰色的污迹,显然是刚被人扔掉的。
桂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馒头,立刻用手擦了擦,紧张地说道:“没、没事的,只是有一点点脏,以前老奴和书罪经常吃,不会闹肚子的……”
说到最后,她声音低了下去。
大小姐千金之躯,怎能和她与书罪相比?
可是她方才去大厨房看过,老爷竟然真的没让人给大小姐留饭,她好不容易才捡到这一个馒头……
“我不饿,你们吃吧!”
苏闻音收回视线,抬脚往屋内走去, 一边说道:“放心,明日就有饭了,以后你和书罪不用再吃这些。”
“靠,你这狗爹是什么意思?”
夭祭在苏闻音脑海咆哮道:“难道他是想把你活活饿死?这么天真的吗?”
宿主是几顿饭就能搞死的人吗?幼稚!
“不过是给我一个警告。”
苏闻音找到自己的屋子,在桌旁坐下说道:“老不死的是在警告我,想要在相府过得好,就得以他为天,不然是会连下人都不如!”
不着痕迹地施压,这是苏承钟一惯的做法。
顶多明天就会让人送饭,毕竟,苏承钟可还等着她嫁给楚司砌呢?怎么舍得饿死她?
“那就这么算了?”
夭祭气愤不已,嚣张地说道:“你不是回来复仇的吗?搞他啊,宿主!等屁吃呢!”
“嗯?”
苏闻音冷眸一睨:“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夭祭瞬间怂了:“……我就放了个屁!”
“臭!”
苏闻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桌前慢慢喝着。
其实就是白开水,烧水的壶具还是从小厨房里翻出来的旧用具,哪里有什么茶叶?
但苏闻音却似品着上好名茶一般静静喝着,漆黑的眸光从窗户里眺望着东苑的方向,突然眯了眯眼,幽幽叹息:“自然是不能算了……”
她是那种受了委屈就和血吞的人么?
笑话!
她可是受了委屈要加倍孝顺的女儿呵……
苏承钟既然给了她一份‘警告’,做女儿的自然是要替他准备一份‘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