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
张兴志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本子。
紧接着,他的眼皮就跳了一下。
小本子的封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烈士证明书。
“我妹妹弄坏了他的电视机,行,我们认,就算把房子卖了,我们也赔钱,但是他凭什么打我妹妹?”
秦锋怒视张兴志:“他殴打烈士未成年子女,你说我该不该打他?”
“我想起来了,金水街道有个退伍军人收养了三名烈士遗孤,就是他们!”
“秃子太缺德了,人家又不是不认账,你看看,把烈士的闺女打成什么样了?”
“还不是仗着他有个当官的姐夫才这么猖狂!”
“当官的也不能欺负烈士遗孤,这件事必须要给个说法,小伙子,我们跟你一起去省府要说法!”
这时候的老百姓都非常淳朴,张兴志还没说话,外面看热闹的老百姓先不愿意了。
一些脾气火爆的,当时就表示愿意替他们出头。
张兴志听到老百姓这么喊,有些慌了,赶紧仔细打量钟山。
钟山在附近一片还是有些名气的,刚才张兴志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瞅,可不就是那个退伍军人吗?
烈士未成年子女在他单位被他小舅子打了,秦锋真要带着老百姓闹到省府,那事情就大发了,他铁定要吃处分。
不过能当上街道办事处主任,张兴志也不是酒囊饭袋。
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犯怵,脸上却没有一点露怯,平静试探道:“同学,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张主任觉得应该怎么处理呢?”
秦锋没有急着表态,而是反问。
但是张兴志却听懂了秦锋的言外之意,处理结果满意,那就私了,处理结果不满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般人想进省府大院很难,但是对方一家三个烈属,谁能拦他们?
何况对方就算不去省府,只需要去武装部走一圈,武装部的战士就能来生撕了他。
只是一瞬间,张兴志就决定牺牲谢光,大事化小。
“谢光打人不对,但是你们也打了他,这两件事算是扯平了。
至于电视机,估计你们也赔不起,既然是烈士子女,就算了,不要了。
这样处理,不知道同学是否满意?”
“姐夫!”
谢光一听就慌了。
这可是一万多块钱啊,他宁愿秦锋报警把他抓进去,也不愿意损失这么多钱。
反正打个人而已,就算对方是烈士遗孤,也最多拘留一段时间就出来了。
他又不是没进去蹲过。
“你给我闭嘴!”
张兴志回头狠狠呵斥:“这件事听我的,要不然马上让你姐把那个破店关了!”
解放路是全市生意最好的路段之一,谢光能在解放路开店,全仰仗这个姐夫,看到张兴志真的发火,马上蔫了。
“不愧能在省城做主任,够狠,是个人物!”
秦锋不由多看了张兴志一眼。
前世的时候,秦锋不知道把这天的事情复盘了多少遍,如果不想赔钱,不用张兴志说话,他有的是理由可以推掉,更别说还发现谢光打了童思雅。
愿意的话,秦锋甚至能做到要求谢光赔偿。
但是他太了解钟山了,在钟山的观念中,孩子被别人欺负了,必须要揍回来,但是孩子弄坏别人的东西,赔钱也是天经地义。
何况张兴志刚才的语气充满施舍的味道,如果一点钱不赔,就等于接受了对方的施舍。
这么做,钟山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这是钟山的骨气和担当。
为了家人,秦锋愿意付出一些金钱的代价。
不过既然已经被拦下,自然不可能再当冤大头。
收起桌子上之前写的欠条,掏出纸笔重新写了一张。
“电视机的确是我妹妹拽下来的,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抵赖,但电视摔下来,并不是报废,修理一下,照样可以卖,所以,我最多赔两千。”
“不是,我那三台电视机,一万多呢……”
谢光急了。
“要不要?”
秦锋瞥了他一眼:“再叨叨,一分钱都没有。”
谢光看看张兴志,发现姐夫低头看着皮鞋,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跺了跺脚:“要!”
秦锋说的不错,电视机只是被摔了一下,找个地方修修,还能当新的卖。
两千块差不多正好够修理费。
他能看出来,张兴志忌惮秦锋,怕再闹下去,两千块没了不说,张志兴真把他的店关了。
“先去给我妹妹道歉。”
秦锋扬了扬欠条。
“小子,你不要太过分?”
谢光的眼皮跳了跳。
“你确定?”
秦锋作势要撕掉欠条。
江湖儿女嘛,自然明白形势比人强的道理。
谢光重重出了几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行,我道歉!”
转身面向童思雅,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同学,对不起,我错了,不该打您!”
“态度还算端正,行了,我会尽快把钱给你!”
秦锋把欠条拍到桌子上,扶着童思雅离开。
谢光看着秦锋三人的背影,双拳紧紧握起。
本来能讹一万多块的,结果被对方打了一顿,只赔两千块。
而他还要给对方道歉……
这口气,堂堂谢泼皮哪里能咽的下去?
秦锋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谢光记恨上了。
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把一个街溜子放在眼里。
到了办事处门口,秦锋看向钟山:“钟叔,谢光打了思雅,我没有继续追究,是不是太软弱了?”
“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打死他吧?”
钟山叹了口气:“报警抓他,最多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咱爷俩也打他了,他蹲局子咱俩也得陪着,谁照顾思雅和灵儿?
你都把他开瓢了,也算给思雅报仇了。”
秦锋闻言,松了口气。
他真的很担心钟山因为心疼童思雅,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那我自作主张赔偿两千块钱……”
“这点,你做的也很对。”
钟山停下脚步:“一码归一码,姓谢的打思雅,咱不能饶他,但是咱们思雅也的确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该赔的钱,咱们不赖账。”
“钟叔,哥,是我不好,给你们闯祸了……”
童思雅小声说着,眼泪扑簌扑簌就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