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苔用石头在土地上，画出火焰的形状。
水族族人大惊失色。
每个人脑中“轰”一下炸开，血压瞬间冲上头顶，好像见到第一场山火灾难再度重现。
天上轰隆一声，大山燃起熊熊大火，亲人发出最后绝望的悲鸣，万里烧尽无数枯骨。
家园被屠戮，亲人死绝。每个族人脑中嗡嗡地响，手也跟着颤抖，通红的眼底布满血丝直勾勾盯住苏小苔。
气氛降低到冰点，很压抑。
苏小苔感受到几十道冰冷的视线，吓得浑身一抖，也意识到犯了禁忌。
火，是兽族人的禁忌吗？
九腓腓后退了小半步，都有些害怕她了。
“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还想用火，你该不会是……是……那个……族。”
禁忌的话就堵在所有人喉口，大巫姆妈眼神都变得复杂。
有传言，山火是人为纵火出现的。
据说，正是隔着海那一边，尧舜人族纵了一场火，烧遍群山部落。
九帝站起身，很随意地摘下一片红枫叶，刚好覆盖在苏小苔描摹的火焰形状上。
“红枫。”
他这样说。
“她小小海外汉族，哪里认识火，不过想要红枫做的花环罢了。”
水族雌性多喜爱花叶做的环圈，围在额头上十分好看，也是春日一道靓丽的风景。
苏小苔一愣，周围水族老兵们看着形似红枫的画，长舒一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原来小女娃想要红枫啊。”
“吓我一跳，哈哈哈。”
“是老夫想太多，那么小年纪的小雌性怎么会见过山火。所有见过山火的雌性，还能幸存下来的年纪都大了去。”
“小雌性，是老爷子不对，给你赔不是。”
“都错怪她了，散了散了，叫九帝多给你摘红枫，编个顶顶漂亮的花环打扮打扮！”
“大巫，我还有个闲置山洞，大得很，能隔出好几片洞区，刚好给九帝和小雌性住，就当是恭贺九帝成年有伴侣的成人礼了哈哈哈！”
苏小苔懵懵懂懂，被一群水族人围着送进新山洞。
她手足无措地看着一群族人嬉笑着，热烈又热情地欢迎她，看着在欢迎仪式上，长老架着瘸腿跳着感谢兽神的舞蹈，用长矛驱赶看不见的“山火”，杀死所有放火的敌对。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迷茫。
远古时代的人，是那么憎恶火吗？
刚才九帝又为什么要帮她掩饰。
……
新的山洞很大。
苏小苔几乎是被九帝提着胳膊，重重丢进山洞。
她整个人被丢进干草垛子里，跌得她生疼，胳膊也被拽得好疼。
她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忿忿地回头瞪他。
你干什么！
九帝红唇雪肤，相貌极其惹眼，只是眼神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攻击和嘲弄。他撕掉白日里的温柔，漂亮的双眼能淬出毒汁般紧紧盯着她，仔细看，眼神里还有一丝厌恶。
他俊脸上布满戾气，冷笑：“后羿小儿派你来的，还是鹰族大巫派你来的？”
他蹲下来，银色长发如云，自然披下，五官俊美到妖异。
他嗓音低沉，冷冷说：“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你究竟是谁。”
苏小苔察觉到他轻蔑的目光，含笑看她，叫她打了个寒颤，闭上眼。
她身体忍不住颤抖，那是动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恐惧。
这个眼神冰冷的男人，很耐心地用手指轻叩地面，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辩解的机会。他所有的耐心，都消耗在她身上。
苏小苔叹了口气，开始用石头在地上作画，告诉他火的用法。
这团火，能用来烤食物。
还能用来煮汤，烧肉，烧熟的肉可好吃了。
一团像模像样的火焰，在地上再度被画出来，九帝眼皮跳了一下，强忍住两世为人对山火的憎恶。
他看不明白，她就一遍遍的画。
他不能理解，她就一遍遍努力解释。
苏小苔从干草兜里，取出之前摘下的菱角，鲜莲蓬，和芡实放在画出的火焰上，然后对着嘴比了比，让男人尝一尝。
好吃的。
可以吃的。
九帝看着小雌性的脸，白嫩的脸庞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温暖生动又坦诚。她手里递过来的菱角他也从没见过。
这是给他吃的？
九帝脸色缓和许多，“特意给我摘的？”
苏小苔赶紧小鸡啄米点头，顺毛撸他，露出甜甜地笑，鼓励他尝一尝。
她清甜的笑容仿佛有魔力，像一道暖流，流进他的心底，他的情绪很快就被安抚下来。
九帝板着脸，但听话地把菱角塞进嘴里咀嚼。
苏小苔：“……”
哥，你真是我活爹，怎么把菱角的壳甲也吃了？
你这牙口堪比野生鬣狗。
菱角棕色的皮，像是一身坚硬的盔甲。吃菱角不剥皮，就和吃粽子不剥粽叶，直接把粽叶连着糯米一起嚼一般吓人。
九帝眉头微微皱起，“咔咔”把菱角连皮带肉全嚼了咽下去。
他很不理解，但还是努力舒缓痛苦的五官，点点头。
“还可以。”
苏小苔被逗乐了。
哪个好人家的男人那么好哄。
她捡起地上满满的红枫叶，用红枫叶慢条斯理给他编了个花环。
她兜里有搓好的麻线，独一无二的麻线用来缠花环自然和部落其他人编的花环不一样，色彩更浓烈，红枫排列更密集大气。
张扬夺目的红枫花环编织好，苏小苔顺着毛撸他，踮起脚，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脯，让他俯身蹲下来。
这是小雌性第一次主动触碰他，哪怕他刚才还很愤怒，觉得被欺骗，现在心里忍不住颤了颤。
九帝长得高大，手臂上肌肉也很结实，身上唯一的兽皮给了她，光着上半身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感。他敏感的感觉到胸脯被她柔软的小手触碰，让他目光一瞬间变得极其幽深。
他高大的身体听话地蹲下来，任由她给他戴花环。
好看的人，戴上花环更好看。
好看的不是花环，是他本身。
苏小苔一手扶上他坚实有力的宽肩，一手正花环。
他第一次被小雌性那么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只觉得脸热的不像话，嘴里菱角坚硬的盔甲不知怎么也越咀嚼越甜。
苏小苔笑了。
九帝看着小雌性俏生生的笑容，俊美的容颜忍不住绽放开笑意，柔情的让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