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阮雲珩氣得要棒打鴛鴦,找回岳父的場子強行將這兩人分開時,宴廳裡的燈光忽然熄滅。
雖然是中午,可厚重的廳門關閉,燈一關便顯得格外的暗。
嘈雜的宴廳幾乎是瞬間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亮起一道光束的舞臺看去。
許家舉辦的宴會總是有許多花樣,雖然大家心知肚明是變相的相親宴,可許家為了臉面也不會明著說,而是找出各種由頭。
比如今天,許家發出請帖,說的是跟福利院聯合舉辦的慈善拍賣宴,拍賣所得會盡數捐給福利院。
此刻,顯然是拍賣要開始了。
阮雲珩皺眉看過去,許念意的心思也終於從謝厭聞身上收回,好奇的看向舞臺。
其實在許念意成年後,許家已經沒有了現在的風光。
宛如已死的百足之蟲,只等著徹底僵硬的那天。
那時候海都三大家族,阮家早已經破敗,海都只剩下了謝家獨大甚至越來越好。
所以說,許念意其實對正處於巔峰時期的許家並不太瞭解。
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許家辦一個莫名其妙的慈善拍賣宴,阮雲珩和謝厭聞都會過來。
阮雲珩也就算了,他們本來就說好了來觀察觀察。
謝厭聞呢?
他竟然也這麼給許家人面子,這是讓許念意最覺得稀奇的事。
宴廳裡的其他人當然也都是海都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許念意若有所思的看著舞臺。
現在的許家大概是真的很厲害。
她又想到阮雲珩剛才跟她說的那些私生子女的事兒,她媽媽真的會是許家的私生女嗎?
謝厭聞在許念意不再看他後,依然仔仔細細將許念意掌心擦乾淨,這才鬆開她的手。
將溼巾揉成一團隨意一丟,精準丟進了茶几上的菸灰缸裡。
然後抱著手臂靠上沙發,目光在舞臺落了半秒就移開,重新看向身邊的女孩兒。
她偏頭側對著他,昏暗的光線中,他卻幾乎能清楚看到她臉頰細膩的絨毛,她整個人都是軟乎乎的樣子。
那瞬間他想,如果真要有孩子,女兒似乎是不錯的。
還是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兒。
只是漂亮可愛的女兒,就註定要找個令人厭煩的女婿。
謝厭聞就算沒當過岳父,可他體會很深刻,沒有岳父看女婿能順眼的,只能越看越討厭。
就好像他外公看他爸。
也好像他現在看阮雲珩。
雖然他之前偷聽到阮雲珩和許念意說話,阮雲珩大概也把自己當許念意爸爸了,可謝厭聞怎麼看許念意,也覺得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孩兒不可能是阮雲珩那個醜玩意兒能生得出來的。
大概的確是許念意哄騙了阮雲珩。
哄騙的原因他懶得想。
至於他自己……
在許念意也同樣哄騙了他和許念意真是他女兒之間,其實他願意選擇後者。
因為前者的話,他和她的關係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畢竟他不會找女朋友。
謝厭聞胡思亂想著,又想到江源查到的那些信息。
他忽然低聲開口,“有喜歡的就拍下來。”
許念意愣了下,後知後覺是謝厭聞的聲音,他在跟她說話?
她回頭看他,昏暗中,他正望著她,眼底閃著慈愛的光。
許念意:“……拍什麼都行嗎?”
他點頭“嗯”聲,說得很自然,“只要你喜歡。”
阮雲珩顯然也聽到了,回頭瞪了謝厭聞一眼,“我還沒死呢,要你買?”
謝厭聞看都沒看他,只看著許念意。
許念意眨眨眼,“這不好吧?”
阮雲珩正想得意的笑,許念意又補充:“我喜歡的東西都挺貴的,你真的願意給我買嗎?”
阮雲珩:“……”
出息不了一點!
而許念意小臉糾結,故作為難的樣子也讓謝厭聞好笑。
真挺會演的。
他便偏頭過去,壓低聲線在她耳邊,“你叫我daddy,我有什麼不能買給你?”
此刻宴廳安靜,只有舞臺上拍賣員的聲音,他許是也怕被人聽到,聲音放得很低,靠得她很近,說話時的呼吸自然的拂在她耳邊,很熱。
許念意嚥了咽口水,懷疑他在撩她。
只是不等她說話,阮雲珩已經一把將她拉開幾公分,對著謝厭聞磨牙,“說話就說話,你貼那麼近做什麼,光天化日的別發騷!”
謝厭聞略顯煩躁的輕抿唇角,這阮雲珩真挺礙眼的。
就這還想做他女婿?
要是許念意真是他女兒,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阮雲珩滾去太平洋釣魚。
想釣什麼都行,只要別來招他的人。
阮雲珩顯然對他也是一樣的想法,目光兇狠的釘在謝厭聞身上。
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做出那種引狼入室的事。
自己這麼如花似玉的一個閨女,怎麼就能親手送到了謝厭聞手中!
一定是謝厭聞抓住了自己什麼把柄威脅自己的!
現在當然不可能再做出那樣的事。
謝厭聞想做他阮雲珩的女婿,做夢!
兩個男人的眼神幾乎將昏暗的光線都擦出火光,你來我往互不相讓。
謝厭聞不耐:“我是不是說了,讓你在她面前把嘴巴放乾淨點。”
阮雲珩冷笑:“我說什麼不乾淨了,是你自己腦子不乾淨吧,你敢說你沒發騷嗎,沒發騷你撩什麼騷?”
許念意有些頭大,是沒想到,他們年輕的時候這麼針鋒相對,不是說好朋友嗎?
阮雲珩的話也是有些不好聽,許念意怕謝厭聞惱羞成怒,忽然指著臺上開口,“我想要那個。”
兩個男人同時停下爭執,朝臺上看去。
正在展示的拍賣品是一頂鑽石小王冠,藍色的鑽石,王冠上還用金色的碎鑽點綴了星星,的確會是女生喜歡的東西。
拍賣員剛報出了起拍價,三百萬。
許念意眨眨眼,“可以嗎?”
謝厭聞目光從鑽石王冠上掠過,看回她,“我說了,只要你喜歡就可以。”
阮雲珩冷哼:“別人的錢咱不稀罕,我給你買,想買什麼買什麼!”
爸爸有錢!
謝厭聞看出他眼中的挑釁,煩躁輕嗤,也懶得跟他扯淡,直接開口,“五百萬。”
語氣隨意,可聲音辨識度太高,以至於他說完,宴廳裡其他人就看了過來。
本來一直沒什麼人注意的角落,這時候大家才發現這不起眼的角落竟然坐了謝家五少和阮家三少。
就在謝家五少報完價後,阮三少也開口,“六百萬。”
謝厭聞諷刺勾唇:“七百萬。”
阮雲珩嘲諷一笑:“八百萬!”
謝厭聞眯眸輕嗤:“九百萬。”
阮雲珩挑眉冷呵:“一千萬!”
其他人:“?”
雖然一直知道謝五和阮三不和,可這針鋒相對的也過於明顯了。
宴廳裡一時間就只剩他們喊價的聲音,其他人低頭竊竊私語,其實這時候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坐在他們中間的許念意。
一個陌生面孔,沒人認識的漂亮女孩兒。
有心人心思活躍,猜測到這兩位少爺此刻多半是為了這女孩兒在較勁兒。
當然也免不得猜測起女孩兒身份來,不知道是哪家千金。
許念意此刻也很無語。
兩個男人在她身邊,如同比武般叫價,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不過是轉眼,三百萬的小皇冠就被抬到了一千三百萬。
其他人:兩個敗家子。
許念意:兩個敗家‘爹’。
這不是白白給許家送錢嗎,什麼慈善,誰知道最後錢落到誰口袋裡。
她皺眉,眼看著這兩人還沒完沒了,正想阻止,謝厭聞忽然停下了較勁,在阮雲珩霸氣的喊出一千三百萬之後。
他似笑非笑的彎了下唇,懶洋洋的抬腿搭上茶几,姿態格外隨意,認輸般嘆息,“阮三少果然有錢。”
拍賣員:“一千三百萬一次。”
“一千三百萬兩次。”
“一千三百萬三次!”
“啪——”
一錘定音。
拍賣員:“恭喜阮三少。”
阮雲珩:“?”
他終於反應過來,他被謝厭聞坑了。
“你耍我?”
許念意也回過了神。
她就說嘛,謝厭聞怎麼會那麼蠢空給許家送錢。
他這是要讓阮雲珩大出血啊!
看著阮雲珩快要氣暈過去的樣子,許念意忽然有些惆悵。
謝厭聞好像真把她爸得罪狠了,這以後阮雲珩怕是不會輕易接受他了。
她要不要提醒提醒他?
可現在的謝厭聞並不知道,他只是笑笑,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明顯嗎’四個大字,欠扁得很。
阮雲珩氣得發抖,對準許念意,“就這種捨不得為你花一分錢的玩意兒,你看上他什麼了啊你說?”
他咬牙切齒,“我告訴你,你想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
說完想到什麼,臉色更加鐵青,“呸,我死都不可能!!!”
不等許念意說話,謝厭聞涼涼勾唇,“這話不是該我說嗎?”
他也看向許念意,“這種沒腦子的傻子,值得你費心思?”
費盡心思哄騙這種傻子,有什麼意思?
謝厭聞說話時抬手,手臂輕搭在沙發背靠,正好是許念意後背那塊。
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她肩後繞過,宛如將她攬在懷裡。
他微俯身湊了過去,再次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甩了他,daddy給你找更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