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目光清凌凌，眼底亮晶晶，笑起來像初升的太陽，格外明媚。
那時候，謝厭聞好像聽到籃球砸進他胸腔咚咚咚的聲音，貼著他心口響個不停。
他收回了看她的目光。
她愛他個屁。
她不過就是想撩他而已。
騙子！
謝厭聞扔掉了重新握在指間的籃球，任由它砰砰砰的滾遠，而他拎起籃球架上掛著的外套搭在肩上，轉身就走。
“哥，去哪兒啊？”
江源趕緊要跟上，許念意聽到謝厭聞平靜的聲調，帶著點運動後的懶：“回去睡覺。”
邱昶安賤兮兮的建議：“睡覺有什麼意思，五哥，不如去唱歌唄，昨天晚上唱一半你走了，咱們今天把你過了一半的生日補圓滿吧。”
當然，主要是那家ktv有幾個特別漂亮的開酒妹妹，他們這個年紀的男生，正處於最躁動的年紀，自然是抵不住美女的誘惑。
謝厭聞沒什麼興趣卻也沒擾他們興致，語氣懶散：“隨你們。”
男生們瞬間興奮起來，勾肩搭背一窩蜂的隨著他走了。
謝厭聞沒再給許念意一個眼神。
倒是那些男生，路過座位席時，朝許念意這邊擠眉弄眼。
畢竟是第一位敢當著謝五少的面直呼姓名說愛你的女勇士，勇得他們都想給她加油鼓氣讓她再接再厲，看看能不能拿下這位從不近女色的謝五少。
邱昶安甚至還對著許念意眨了下眼：美女，牛啊！
只有江源看許念意的眼神不同。
畢竟這裡他的身份也不同，謝厭聞的安全在他需要負責的範圍內，看許念意的眼神就帶上幾分警告。
不過這些眼神許念意都沒在意，她只是看著自己的攝像機，回味了一遍謝厭聞投籃的帥氣。
然後關掉攝像機，“我們也去ktv吧，我請你們去看好看的小哥哥！”
柳雨童拖長著調子“咦”了聲：“是看小哥哥，還是看聞哥哥呀~”
畢竟剛才謝厭聞他們說要去ktv她們都聽到的呢。
許念意也拖著調子“啊”了聲：“我看聞哥哥，你們看小哥哥呀~”
三個女生一拍即合，只是去的路上，柳雨童和何笑檸認真問許念意：“你真想追他啊，真喜歡上了，一見鍾情嗎？”
許念意搖頭：“不是一見鍾情。”
她望著遠方，唇角弧度有些淺：“其實我認識他，已經很久了。”
兩輩子那麼長了。
柳雨童跟何笑檸就沒再問了。
其實也知道許念意身份不普通，至少跟她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
畢竟許念意說過阮雲珩是她表哥。
所以人家認識謝厭聞，敢這麼大膽的追謝厭聞也很正常。
許念意知道謝厭聞他們去的ktv是在哪兒，學校附近不遠，叫‘夜未央’的會所。
會所頂層都是vip包廂，許念意她們到的時候，謝厭聞他們一群人已經進了包廂。
他們的包廂是固定的，許念意便讓服務員把包廂開在了他們對面。
進門坐下，許念意就開口：“把你們這裡好看的小哥哥都給我叫來，要最好看的。”
服務員抽了抽嘴角：“女士，我們這裡是正經會所。”
許念意疑惑：“難道我們看起來不是正經人嗎？”
服務員：“……”
可沒有正經人一進門就要小哥哥的。
柳雨童和何笑檸到底也還是大一的學生，也沒有許念意這麼放得開，早已經縮到角落，尷尬得半遮住臉。
那意思，這裡只有許念意一個人不正經，跟她們沒關係。
許念意：“你們這裡不是有開酒的服務生嗎？”
“有是有……”
不等服務生說完，許念意點頭：“那不就行了，找幾個最好看的來。”
專門開酒的服務生當然是有最低消費的，畢竟說是開酒，實際上也會陪酒之類。
只不過不能強制，至於離開會所後怎麼樣，會所也不會管。
服務員看著她們三個年紀都不大的樣子，本想勸兩句，不過能上vip包廂的都不是普通客戶，所以她遲疑了幾秒還是點頭：“好的，您稍等。”
她出門時順手要將包廂門關上，許念意又說：“不用關門，開著就行。”
服務員：“……好的。”
服務員離開，何笑檸她們才湊過來：“意意，這能行嗎？”
柳雨童不太自在：“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看小哥哥什麼的，我有點慌。”
“我們就是看看，正經唱歌，怕什麼？”
許念意朝對面的包廂望了眼。
對面包廂門倒是緊閉，隔音很好，連聲音都聽不到。
可她能想象對面包廂裡是什麼樣子，輕撇了下嘴：“他們男生能看美女，我們就不能看帥哥了？”
何笑檸皺眉：“可你這樣，也看不到你的聞哥哥啊？”
許念意彎唇：“會看到的。”
~
對面包廂，男生聚在一起總是比女生更吵，他們一來就叫了幾個開酒的小妹妹陪著，打牌的打牌遊戲的遊戲唱歌的唱歌，嗨得不行。
只有沙發角落安靜如同另一個空間。
謝厭聞長腿交疊搭在茶几上，環著手臂半躺在沙發，鴨舌帽扣在臉上，在鬧騰的包廂裡睡覺。
沒人敢擾他。
直到有人出去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一臉震驚。
“臥槽你們猜我看到誰了？”
“誰啊這麼大驚小怪的？”
接電話的男生想也沒想，“就剛在球場對五哥表白那小學妹啊，她們就在對面包廂，門沒關一眼就看到了。”
其他人一愣，“這追得挺緊的啊。”
“不是，她們好像不是來找五哥的，是來……”
男生嘿嘿兩聲，“她們包廂裡也有服務生，三個，有個男的衣服都脫了，正陪那小學妹喝酒呢。”
“這麼勁爆！”
“這小學妹不一般啊。”
江源在旁邊聽著眉心深深鎖起，下意識看向沙發角落躺著的人。
那人依然躺著沒動，可江源就是覺得他醒著，甚至此刻是有情緒反應的。
其他幾個男生已經八卦起來，有人重新打開包廂門看過去，還沒看到人呢，先聽到了聲音。
屬於女孩兒的聲音，甜得膩人：
“Oh Baby，情話多說一點，想我就多看一眼。
表現多一點點，讓我能，真的看見。
Oh Bye，少說一點。
想陪你不止一天。
多一點，讓我，心甘情願，愛你~”
這聲音就連他們都聽出來了，唱歌的就是剛才在球場對著謝厭聞說“愛你”的女孩兒。
只是此刻她的聲音好像更甜膩了些，膩得人心發癢。
再看過去，燈光曖昧閃動的包廂裡，女孩兒坐在沙發握著話筒唱歌，她身邊果然坐了個赤著上身的男人。
男人正端著酒，微側身靠近她，一副隨時準備喂酒給她的模樣。
這畫面不得不惹人多想。
她們包廂裡，還有另外四個人，兩男兩女，正在寬敞的包廂正中揮手起鬨，扭動著跳來跳去，看起來就很嗨。
有人望著對面“嘖”了聲，“還以為是個清純的。”
有人笑得淫邪：
“有些女生不就這樣嗎，看起來越清純的，實際上越騷。”
“就好像你之前那幾個女朋友是吧。”
“這小學妹我在球場上就一眼看出來了，比她們騷，你要不要上，你不上的話我……”
話音還沒落，包廂裡“砰砰”幾聲，打碎了他們這處喧譁。
眾人心驚回頭，只見安靜躺著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了身，剛才的聲響是他抬腳踹在了茶几，茶几上的酒瓶酒杯滾落落地。
幽暗光線中，謝厭聞依然環抱著手臂，眉心擰著，好看的臉上情緒沉沉，朝他們盯過來的目光格外冰冷。
空氣有瞬間凝固，邱昶安最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剛才說話的男生頭上，又抬腳踹在另一個屁股上，罵道：“就你們有嘴是吧，說得什麼屁話，五哥面前把嘴放乾淨點兒！”
誰不知道謝厭聞最討厭他們張嘴開黃腔。
更何況，這女孩兒就算五哥不喜歡，也是剛才在球場跟五哥表白過的。
由得他們在這裡胡言亂語嗎？
兩個男生臉色瞬間白了幾分，低下頭，“五哥，對不起。”
謝厭聞沒搭理他們，抬頭將腦袋搭在沙發背靠，仰著頭，鋒利的喉結滑動幾下。
煩躁得很明顯。
包廂門被重新關上，對面的聲音再次隔絕。
他們這邊的氣氛也有些詭異，大家都不敢再鬧了，你看我我看你，又看向謝厭聞。
江源一直安靜的坐在謝厭聞旁邊，把謝厭聞的情緒變化看得很清楚。
心裡只有兩個字：完了。
他聞哥完了。
死一般的沉寂中，謝厭聞仰頭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俯身從茶几上拿了乾淨的酒杯，倒上酒一飲而盡。
他一動，其他人就好像瞬間被驚醒，覺得他應該不會再追究什麼，包廂裡終於慢慢恢復了之前的熱鬧，低氣壓一掃而空。
就好像剛才那個小插曲沒有發生過。
謝厭聞安靜喝完幾杯酒，丟下杯子起身離開。
剛熱鬧起來的氣氛又安靜了下，大家都看向他。
而他走到門口腳步停下，聲音平靜的丟下兩句話，“以後別讓我見到你們。”
他轉頭，目光落在之前說話的兩個男生面上，“明白了嗎？”
兩個男生瞬間面白如紙。
這話的意思是，要讓他們自己滾出海大了。
可他們都不是什麼豪門世家的，而是辛辛苦苦讀了好多年書，過五關斬六將才考進海大的，就這麼退學那這輩子都毀了。
眼睜睜看著謝厭聞拉開包廂門離開，兩人看向邱昶安和江源，面如死灰，“邱哥江哥，能不能幫我們在五哥面前說句好話？”
江源面無表情，理都不理。
邱昶安暴躁的摔了酒杯，“說個屁，我看你們這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活他媽該！”
他還怕他們連累了他呢，畢竟這兩人是他帶來的。
計算機系的高材生，以為是學霸，沒想到是人渣。
艹！
~
謝厭聞出了包廂，便看到對面包廂外站著個女孩兒。
靠著牆，低著腦袋，安安靜靜的。
聽見聲音，她抬頭見到是他，眼底的光瞬間就亮了，唇角也翹起來。
謝厭聞看著她。
她此刻的笑和之前的明媚又有些不同，這時候，她的笑帶著幾分傻氣，痴痴的。
謝厭聞又看向她的眼睛。
她眼睛裡的光也有些不同，雖然還是很明亮，卻有幾分迷濛。
他神色如常的走到她面前，低垂眼眸和她對視：“喝了多少？”
隨著他的靠近，她也抬眸，長睫閃著迷離：“沒喝多少啊，三杯……”
說著，她歪了腦袋，想想又皺眉搖頭：“好像是五杯？”
謝厭聞沒好氣的別開眼，輕嗤。
喝了幾杯都不記得了，還不多。
不過顯然許念意不是很想糾結這個問題，她很快就不想了，而是輕踮了腳，微微仰頭湊到他面前，笑盈盈問他：“我唱的歌你聽到了嗎？”
女孩兒貼近時，呼吸間的甜香帶著薄薄的酒氣，幾欲讓人隨她一起醉了去。
謝厭聞朝後退了半步。
又聽見她問：“好聽嗎？”
她的聲音真的很甜，和著酒意，夾著更加甜膩的滋味兒：“我專門唱給你聽的呢。”
走廊燈光也暗，謝厭聞眼底情緒隱在昏暗的光中，連自己都分辨不清。
他只能聽出自己語氣不是很好的問她，“哦，是唱給我的，還是唱給你身邊餵你喝酒的裸男的？”
許念意眼睛瞬間睜大，驚訝的望著他“啊”了聲，似乎沒想到都被他看到了。
就在他以為她會覺得羞愧的時候，她又語調啞啞的笑了，甜甜的聲音因為這點啞沾了軟媚，她問，“你吃醋啦？”
謝厭聞定定的看著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多了很多無奈：“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很無辜：“我不是說了嗎，你是我老公，你說我想做什麼？”
謝厭聞看著她那無辜模樣就覺得心煩：“你嘴裡有一句真話嗎？”
“我說的都是真話啊。”
她還委屈上了。
“都是真話？”
這話在嘴裡過了一圈，謝厭聞幾乎氣笑：“所以我到底是你爸爸，還是你老公？”
她又甜甜的笑，假裝糊塗的樣子，“那，你想做我的爸爸，還是做我的老公呀？”
問完，她好像就已經明白什麼，自顧又說：“其實你更想做我爸爸，不想做我老公吧？”
畢竟，以前好像也是這樣。
謝厭聞敏感的聽出她語氣中的不開心。
她不開心什麼？
他正疑惑，她忽然笑了聲，剛才的不開心好像只是他的錯覺，瞬間消散無蹤，只剩下黏膩的勾纏。
她又輕輕踮腳，漂亮嬌豔的臉微仰著，再次貼近他：“又或者說，其實你就是想聽我叫你daddy？”
說完，目光落在他如若不經意滾動的喉結上，淺淺笑起來：“你喜歡的話，我就這樣叫你好了。”
女孩兒紅軟的唇貼近他耳邊，纏綿著勾人的語調，柔聲喚他：“daddy~”
謝厭聞呼吸都淺了幾分，別開臉避開她快要貼近耳邊的呼吸，說：“別鬧了。”
她卻好像聽不明白，執著問他：“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嗎？”
謝厭聞薄唇輕抿：“可我不喜歡被人玩兒。”
頓了頓，他重新看回她，眼睛裡全是無可奈何：“許念意，玩兒我，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