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指著地上的毒蟲屍體,漫不經心的說道:“昨晚上我這屋裡突然多出了這些髒東西,也不知是誰,竟想出這種毒計要置我於死地。
正想要去報官查出真兇,將歹人繩之以法,省得每天都得提心吊膽,怕自己的小命突然就沒了。林管家,你說對嗎?”
在一旁當透明人的林管家陡然對上宋知渝帶笑的眸光,竟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急忙上前打哈哈,“二小姐說的在理。”
林管家跟在沈峰身邊多年,人精一個,怎會聽不出宋知渝的言外之意。
這些毒蟲屍體只怕是跟三位公子有關,只是他們自己也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還差點被二小姐整掉半條命。
這事要是真鬧大了,不僅於三位公子的名聲有損,就衝長公主對二小姐看重,只怕也不能善了。
此事還得交由侯爺定奪才是。
思量一番之後,林管家朝宋知渝拱了拱手,神情恭敬,語氣中帶著些許忌憚,“老奴這就回去稟報侯爺,若真有那等不知死活的奴才蓄意謀害二小姐,侯爺定會為您做主的。”
林管家三兩句話就將宋知渝口中的歹人按到府中的奴才身上去。
“林管家,侯爺讓我們不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將二小姐帶過去,給她留一口氣就行……”見林管家要走,李嬤嬤急了,她還想去侯爺面前邀功呢。
“閉嘴。”林管家陰沉著臉,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李嬤嬤被嚇了一跳,訕訕閉了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跟在後頭離開。
暫且等著,她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宋知渝。
“慢著。”宋知渝突然出聲將人叫住,在李嬤嬤回頭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
宋知渝接過露白遞來的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青蔥玉指,迎向李嬤嬤仿若淬了毒般的眼神,“我院裡的人可不是你能動的,再有下次,你這隻手就別要了。”
*
沈峰見兩人身後空空,顯然是沒將宋知渝帶過來,正欲發火,林管家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熄了火。
“報官?她將我們害得這麼慘還敢報官,真是不知所謂。再說了,只要父親打個招呼,誰敢接這個案子。”沈晏西擰眉,並未將宋知渝的威脅放在眼裡。
承恩侯府現在雖然沒落了,但祖輩的餘蔭猶在,可不是誰都能踩一腳的。
“蠢貨!你給我閉嘴。做事不把尾巴打掃乾淨,讓人抓住了把柄,你也只能打碎牙齒往肚裡咽。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是裴清硯,公正廉明,深得皇上器重,他可不會給我侯府半點面子。”
提及裴清硯,沈峰臉上的神情愈顯陰翳。
裴清硯是雲帝欽點的狀元,才華橫溢,不懼強權,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大理寺少卿之位,可謂是皇帝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
但也正是因為他光芒太盛,聖寵太過,卻又軟硬不吃,擋了太多人的道,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裴清硯?不過一介寒門子弟,走運入了皇上的眼罷了,怎比得上大哥還有如山。”沈晏西滿臉不屑,他向來看不上這些鄉野之人。
沈如山雖然不是出身名門,但有幸被他父親收為弟子,精心培養,對他的重視程度遠超他們幾個親生兒子。
雖比不上他大哥那種天才,但也算得上才華橫溢,姑且能讓他高看一眼。
沈峰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話裡話外難掩驕傲的語氣,“如山天資聰穎,當初若不是裴清硯橫插一槓,現在的大理寺少卿應當是他才對。”
在一旁安靜聽著他們交談的沈慕尋眼神莫名,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他雖然不瞭解朝堂上的事,但裴清硯的大名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那是一個不亞於他大哥的天縱奇才。
沈如山天賦不錯,得他父親悉心教導,也是名聲在外,但還遠不能與裴清硯相比。
但見父親那副驕傲的神色,沈慕尋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父親,還是讓我去求求二妹妹吧,哥哥們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沈錦書不動聲色的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來,矛頭再一次指向宋知渝。
還沒等沈峰做出回應,林管家就硬著頭皮走上前,“侯爺,二小姐還說,若是想要她給三位公子治病,需得您親自去跟她談。”
趕在沈峰發火之前,沈老夫人率先開口,停下了手中撥弄佛珠的動作,“既如此,那我們就走一趟吧,看看她到底想幹嗎?”
老夫人發話,沈峰也只能遵從。
*
松溪院。
沈峰一行人到來之時,宋知渝正坐在院中的石椅上製藥,桌前擺放著數十個藥瓶以及幾十種草藥。
“說吧,你要怎樣才肯出手給你幾個哥哥解毒。”沈峰開門見山的說道。
毒蟲一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必再拐彎抹角了。
此時,沈峰心裡再一次對宋知渝起了殺意。
一個無法掌控且對他充滿威脅的女兒,若是不能儘快除掉,只會後患無窮。
沈峰心中有種荒謬卻又強烈的預感,承恩侯府有一天可能會毀在宋知渝的手上。
當初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兩個女兒互換,讓書兒取代宋知渝的身份,甚至讓侯府所有人都偏向書兒。
現今,他也能悄無聲息的除掉宋知渝,將所有威脅扼殺。
沈錦書上前幾步,留了個心眼跟宋知渝保持著安全的距離,目光殷切,“二妹妹,我知你心中有怨,但求你不要遷怒哥哥們,錯全在於我。
你要打我罵我,我絕無怨言,只求你不要因為一時之氣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終生的事。”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沈老夫人微微頷首,對沈錦書更是滿意,不愧是她教養長大的孩子,就是有大家閨秀的氣度。
“我要拿回屬於我的身份。”宋知渝一句話道出自己的要求。
她侯府真千金的身份只有少數人知道,當初被接回侯府後,沒人提及此事,加上沈錦書的真面目還沒暴露,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現在看來,侯府根本就沒打算公開她的身份。
可憑什麼呢?
屬於她的東西,她再不屑,也輪不到別人染指覬覦。
“不可能。”沈峰一口否決了她的要求。
宋知渝餘光瞥見沈錦書暗自鬆了口氣,心中嗤笑,覺得她這口氣松的未免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