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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明大厦!

天台!

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者站在阳台边缘,俯身看着地面的芸芸众生,嘴角微微翘起!

迎着凛冽的寒风,他露出一丝苍凉的笑意。

“我林天明宁可自我了断,也绝不病死在床榻上,遭人耻笑!”

说着话,他轻轻出了口气,而后闭上双眼!

这一刻,脑海中似乎闪过无数画面。

过往的点点滴滴,都在这一刻汇聚在眼前!

“呵呵……”

“我这一生,从一无所有到身家万亿,集团养活了数十万员工,功成名就,功德……圆满!”

“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放弃这一身荣华,舍弃这令亿万人垂涎的富贵!”

“只求她们能重新回到我身边,与我相伴一生,即便一生贫苦,亦无怨无悔!”

突然,他释然一笑!

纵身一跃!

这个刚被诊断出肝癌晚期的老者,便飞速自九十八层高楼上向下落去!

“清云,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们了!”

“你们……原谅我,好吗?”

一滴浊泪自他眼角溢出!

眼泪从脸颊滑落,而后竟然如飞剑般向地面冲去!

轰……

眼泪落在地面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华冲天而起,瞬间将林天明笼罩!

而本应落在地面上的林天明,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妈,爸爸这次回来会给我们买白面馒头吃的对不对?”

软软绵绵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林天明顿时浑身一震!

小安!

这是小安的声音!

可是……我这时候不是早就应该被摔死了吗?

怎么会听到小安的声音?

林天明心神激动,猛然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一个无比熟悉的房门,出现在他视线中。

破破烂烂的小木门,四周的围墙都是用泥土做的!

家!

三十年前的家!

我怎么会出现在三十年前的家门口!

正在他满身颤抖不知所措的时候,院墙内又传出一个轻柔中带着几分悲戚的声音。

“是啊,爸爸这次一定会给我们带白面馒头的,小安很喜欢吃白面馒头,对不对?”

清云!

这是清云的声音!

林天明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紧紧握着拳头,想要推门走进去,却又害怕这又是一场梦!

就如同她们母女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一样!

推开门!

她们就会消失不见。

小安顿时欢呼雀跃:“耶,可以吃馒头喽,终于可以吃馒头喽,我就知道,爸爸最厉害啦!”

方清云轻轻叹了口气!

她偷偷转过头,不去看小安那灿烂的笑脸,却已经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孩子只是想吃一个白面馒头而已!

一个很小很小的要求!

我可以做到的!

即便会被人嘲笑,即便会很丢脸。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于老公林天明……她从没有过任何指望!

那就是个人渣!

从结婚到现在,整天只知道在外面瞎混,从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孩子甚至都没吃过他一粒米!

前几个月,又喊着去城里卖衣服!

借了一大笔钱,却又赔的血本无归!

催债的人每天都会守在门口……

这样的日子,过的还有什么意思?

呵呵……

方清云心中苦笑!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林天明终于忍不住了。

即便依旧是一场梦,他也要再看一眼自己的结发妻子和唯一的女儿!

嘎吱……

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院内的方清云和林小安,也出现在他视线中!

皆都是破破烂烂的衣衫,上面打满了补丁!

小安瘦瘦小小,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方清云穿着一个碎花裙子,一个大大的麻花辫格外显眼!

刹那间……

林天明泪流满面!

没有消失!

这次她们没有消失!

这不是在做梦!

她们……她们再一次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爸爸……爸爸回来啦!”

方清云却是神情一变,猛的伸手死死的抓住了小安的胳膊,恶狠狠的看着林天明:“你来干什么?”

本想冲过去将他们母女拥入怀中的林天明顿时苦笑出声。

他这才想起来,清云和小安还活着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混蛋!

整天只想着发财,从未管过她们母女的死活!

而方清云也觉得他压根不配做一个父亲,对他没有半点好感。

他哆嗦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方清云。

不管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又或者是临死之前产生的幻觉。

他终于说出了那句,憋在心里大半辈子的话!

“清云,对不起!”

他这一生,对得起朋友,对的起兄弟!

唯独亏欠老婆孩子太多太多!

若是他当年,稍微给予她们一些关心!

若是他当年,稍微争点气,不让她们承受左邻右舍的冷嘲热讽!

她们怎么会在万般绝望之下,投井自尽?

可听到林天明这句话,方清云却愣在了原地。

可很快她就又恢复了那满脸凶狠的模样。

“你少来这套,我告诉你,家里已经没钱了,一分钱都没有,你别想再打我们娘俩的主意!”

结婚之后,林天明花完了她的嫁妆,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甚至连那点粮食卖来的钱,都被他挥霍的干干净净!

所以看到林天明这副模样,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林天明又想来要钱。

她紧紧捏着拳头,愤愤的盯着林天明:“林天明,你真的不给我们娘俩一点活路吗?是不是要我们死了你才甘心?”

死!

林天明浑身一震!

在那遥远的记忆中,好像她说了这句话之后,只是过去了一个月,便带着孩子跳了井!

因为那是方清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所以他记得特别清楚!

“清云,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混蛋,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更不配做小安的父亲!”

“可我以后不会了!”

“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们,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距离清云彻底死心还有一个月!

也就是说……如果这真是穿越的话,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这一个月,他不仅要改变方清云对他的印象,给她们母女生活下去的希望,还要努力做个人,最起码要在村里昂首挺胸的做人,让左邻右舍不再对清云指指点点!

唯有如此,才不会重蹈覆辙!

悲剧才不会再次重演!

“小安想吃白面馒头是吧?我这就去买……这就去买,你们等着我啊,我很快就回来!”

说着话,林天明已经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白面馒头!

小安最大的愿望,只是吃个馒头而已!

跑出院门的林天明,不知不觉间,再次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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