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祁在院子前停了一瞬。
正要轉身離開裡面,屋內卻突然傳出聲音,讓他腳步一頓。
“姑娘,奴婢無事,您不用擔心。”屋內燭火亮起了微弱的光亮,照亮了一片黑暗。
白鍾靈拿著藥替采薇塗抹在臉頰上,她眼中滿是擔憂之色:“這藥你每日多塗幾次,約莫一兩天便可以消腫了。”
“姑娘,你還說奴婢那,您今日挑那豆子,您的手都腫了。”采薇看著少女紅腫的指腹,緊緊抿唇。
“姑娘,奴婢覺得這嚴嬤嬤就是在故意折騰你,不如您和王爺說一下,不要學了。”
“……我也不想學啊。”白鍾靈伸出手看著自己紅腫的十指,秀眉蹙起。
“不過才學了一日,便吃不了苦了?”一道男聲突兀的響起,讓屋內的兩人都是一驚,順著聲音望去。
在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時,白鍾靈眼睛頓時就亮了,一瞬間好似墜入了星子,顧不得其他便下了塌衝他撲了過去。
“元祁……”
季元祁側臉如玉,長睫在燭火中投下淡淡的陰翳,他眉目冷峻,神情冷淡疏離。
望著撲過來的一小團,他伸出手將人穩穩接了個滿懷,身子紋絲不動。
“ 怎麼又不穿鞋?”低頭看著少女露在外面的雪白腳丫眉頭就是一皺。
“嘿嘿。”白鍾靈手臂摟著他的腰,仰起腦袋笑眯眯的望著男人,而後抬起雪白的雙腳踩到了男人黑色的靴面上。
“元祁這樣帶我回去~”
她撒嬌的蹭了蹭男人胸膛,渾身散發著乖順輕鬆之感,似乎一日之間的疲憊都沒了。
“胡鬧!”
話雖是這麼說,季元祁還是將人打橫抱起,往床榻而去,旁邊的采薇已經急急忙忙退到一邊,恭敬的垂手站著。
“手怎麼了?”
將人放到床上後,他伸出手拉過少女的手,在看到那已經微微紅腫的指尖腹,眼底閃過抹不悅之色。
心中很是不舒服,但怕自己心一軟,少女又偷懶不學了,還是板著臉訓斥。
“學規矩免不了要吃些苦楚,本王幼時也是如此,就因本王走路之時規範不對,本王便生生捱了幾十鞭子,莫要嬌氣,忍一忍。”
確認只是有些紅腫沒有大礙,季元祁便放下心來並未在意,少女自己就是神醫研製了很多療傷聖藥,只要抹一點,這紅腫第二日便會消去 。
“知道了。”白鍾靈撅撅嘴,有些委屈的拽了拽他的袖擺撒嬌。
“元祁,我知道錯了~我好餓~”
“知道錯了便好,今後便好好跟著王妃派來的嬤嬤學規矩,若是規矩學好了,本王便帶你出去逛一逛。”季元祁抿著唇,冷峻的面龐卻是柔和了不少。
他朝著旁邊的采薇吩咐:“去廚房,讓廚房做些吃食送過來,本王和你們姑娘一起用一些。”
聽到這話采薇欣喜不已,立即點頭退了下去去取飯食,心中慶幸王爺對她們姑娘還是有幾分真心,沒有真的對他們姑娘那麼狠心。
而屋內。
季元祁這一刻身子似乎才真正的放鬆下來,他抬起手溫柔的摸了摸少女的頭頂。
聲音放溫和:“本王並非真正的嫌棄你規矩不好,只是你是本王院裡的人,一言一行身上都有晉王府的標籤,你若是出去了還如此無規矩,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
白鍾靈微微闔起了眸子,完全沉迷在男人的溫柔動作之中,似乎這些天的鬱悶全都消散了。
聽到這話,她眼睛立即睜大了,她跪坐在榻上眼神直勾勾的望著男人,臉上絲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
“真的嗎?你要帶我出去?”她來到京城這一年來,也就剛開始時出去過兩三次,然後便一直待在這清風苑,再也沒有出去過。
少女剛剛沐浴完,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後,小臉上杏眸黑白分明,看起來又乖又嬌。
對視上她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瞳,季元祁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抬起手,揉了揉她蓬鬆雜亂的頭頂。
“這是自然,你乖乖的學規矩,學好了本王便帶你出去逛一逛。”頓了一下,緩緩開口。
“半個月後便是天齊的乞巧節了,屆時城裡會非常的熱鬧,本王看看抽時間帶你去玩。”
“那我們拉勾。”白鍾靈開心的眉眼彎彎,立即拉過男人寬厚的手掌,與他勾了勾小拇指晃了晃。
“師傅說了,這是他家鄉的習俗,拉勾便是做了保障,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再一次聽到這個師父,季元祁眸色暗了暗,捏了捏少女的手:“阿靈,總是聽到你提這個師父,你的師父真的那麼厲害嗎?”
聽她懷疑自己的師父,白鍾靈立即就不高興的鼓了鼓臉:“師父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師傅什麼都懂,一手醫術更是出神入化,說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以為過。”
隨即她又臉一垮,眼鋒壓了下來:“也不知道師父去雲遊四海什麼時候回來,若是師父回來了,能不能看到我留的那封信,來京城尋我。”
離開天虞山的時候,便怕師父回來尋不到她著急,特意留了字條,可如今已經一年過去了,也沒有師父的消息。
一聽這話,季元祁手猛的收緊,用力抓緊了少女的手,薄唇抿緊。
“阿靈,就是有機會見到你師父,本王也想見一見他,謝謝他將你養到這麼大。”
“這是自然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將你引薦給師父的,元祁你這麼厲害,師父也一樣的厲害,你和師父一定能說得上話的。”白鍾靈眼中都是笑意和孺慕之情,以及對那位師父的依賴信任。
也不知怎麼的,季元祁心底就微微有些不舒服,有種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染指的冒犯感。
對少女那位師父並沒什麼感覺。
“若是阿靈的師父不喜歡我,阿靈要怎麼辦?”話說出口,他差點兒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有些羞惱他竟然會問出這種幼稚的問題。
他和一個老頭子計較什麼啊?
“唔……”白鍾靈臉上閃過苦惱之色,遲疑著開口:“師父應該不會不喜歡元祁吧……”
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想過,師父和元祁是對她最重要的兩個人,失去了誰她都會很難過。
同時臉上又不免閃過抹心虛之色。
她私自離開天虞山可沒有經過師父的允許,師父也不知道元祁的存在,但是她留了字條給師父,師父應該不會生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