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姑娘有做錯什麼嗎?
或許是有吧,姑娘沒有顧著王爺的面子在王府門口喂王爺吃那樣有損顏面的小吃,這便是錯吧?
可是……若是王爺真的愛姑娘的話,又怎會捨得因為一件小事便如此冷聲訓斥?
她雖然家境貧苦,但父母卻很是恩愛異常,曾經便見過母親當眾在田地裡喂父親吃飯,兩人間那不經意對事實的甜蜜秀恩愛,她現在都記憶猶新。
曾經有人打趣父親這樣寵妻子,小心懼內,父親聽完卻只是爽朗的笑笑,說了句懼內他甘之如飴。
若說唯一的錯,便是王爺根本不愛姑娘吧,姑娘卻傻兮兮的並沒意識到。
最終采薇嘆一聲:“姑娘咱們回去吧。”
白鍾靈魂不守舍的回了清風苑,一日的好心情都煙消雲散了,有了季元祁的命令,嚴嬤嬤身板更直了。
接下來藉著教規矩為由頭,使著各種辦法暗中刁難白鍾靈,各種從骨頭縫裡挑錯處。
很快便是半個月過去,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將院子中的桂花打溼在了星石小路上。
“姑娘走路時步子邁的太大了,姑娘怎麼這麼愚笨,老奴都已經教了你大半個月了,竟還是學不會,今晚也不許吃飯了。”嚴嬤嬤一臉的嫌棄之色,語氣中都是不耐煩。
真是個傻子,這麼簡單的動作學了將近一個月了還學不會,也就是好運生了張男人喜歡的臉蛋,做個以色示人的東西。
白鍾靈此時滿頭大汗,頭頂上頂著一個盛滿水的碗,她死死咬著唇走在一個狹小的木板上。
木板很是狹小隻允許一隻腳踩過,一邊要保持頭上的水不溢出去,一邊又要防止自己摔倒很是吃力。
已經這麼練習了足足一上午,她滴水未沾,此時唇瓣乾澀泛白,已經搖搖欲墜,步伐便更是出錯。
“姑娘沒聽到老奴說的話嗎?步伐邁的太大了。”嚴嬤嬤惱火的抬起手中的竹板朝著白鍾靈的腿便狠狠抽去。
白鍾靈本就已經虛脫了,小腿一痛,頓時腳下一滑,整個人直直栽了下去。
這木板距離地面有一定的距離,這麼摔下去頓時疼的她眼前發黑,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頭上冒出去。
“姑娘!”
采薇剛剛端著茶進來便見到這一幕,頓時大驚失色衝了過來。
“姑娘,您怎麼樣 。”她撲跪在地上,急的聲音都差哽咽了。旁邊的嚴嬤嬤也有些心虛,但還是沉著聲音仰著下巴。
“姑娘實在是愚鈍,這麼簡單的幾步都走不好,今日便先到這裡吧,明日繼續。”
說完一甩袖子,看也不看白鍾靈轉身帶著丫鬟便走了 。
采薇氣的眼眶通紅,渾身哆嗦發抖:“姑娘,這個嚴嬤嬤越發過分了,竟然敢傷了你,奴婢去找王爺過來。”
說著便要起身出去,卻被白鍾靈一把拽住了袖子,她臉色慘白,虛弱的搖搖頭。
“我沒事,只是些皮外傷罷了,你扶著我到床上坐一會兒,休息便好。”
“姑娘……”采薇看著不過半個月過去卻足足瘦了一大圈的姑娘,淚水在眼中打轉。
自從那日王爺在府前下了命令後,姑娘便再未出過清風苑,一直跟著嚴嬤嬤學習禮儀規矩。
可那嚴嬤嬤卻總是故意挑姑娘的錯處,因此姑娘一天能吃上一頓飯便不錯了,有時一天都吃不上飯。
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是我沒做好,嚴師出高徒,我一定要好好學,這樣便不會惹元祁生氣了。”白鍾靈搖搖頭,她原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頰全都退去了,身上多了份病態的羸弱之美,越發惹人憐惜。
她眼神黯淡了一瞬,抿了抿唇。
“元祁已經許久未來看我了,我上一次肯定做錯了,元祁才會這麼生我的氣,我一定要好好學禮儀,到時候再去元祁面前道歉。”
自從上一次過後,將近一個月男人都並未在踏足清風苑。
采薇看著這樣傻傻天真的姑娘,強忍著淚意,王爺哪裡是因為這種小事生氣,不過是這一個月都歇在正院,抽不開身罷了。
聽聞正院每晚都會叫兩三次的水……
她將這些情緒全都壓下去,強顏歡笑:“那姑娘,奴婢為您給傷口上些藥吧。”
白鍾靈點點頭,這一動她倒吸口涼氣嘶了一聲,頓時苦著臉揉了揉自己側肋骨。
“好疼啊。”
她苦著臉趴到了榻上,身上只留一件紅色肚兜,露出後背大片雪白凝脂肌膚,在光下散發著瑩瑩光澤。
可偏偏在這樣的肌膚旁,幾塊黑紫色的淤青顯得尤其觸目驚心,采薇淨手後抹了藥膏,輕輕塗抹在上面。
“姑娘,你忍一忍。”
白鍾靈將手臂疊加墊在下顎處枕著,點點頭:“采薇姐姐不必顧及,這淤青要用力地揉開,否則明日是會更痛。”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丫鬟過來行禮稟告:“白姑娘,王妃有請。”
“王妃找我?”白鍾靈困惑出聲,她和王妃只見過幾面,對這個端莊溫柔的王妃感觀還是很不錯的。
感覺她並沒有采薇說的那麼壞,對她也是溫溫柔柔的。
丫鬟保持著行禮姿勢:“是,白姑娘莫要讓王妃等急了。”
采薇心中頓時警鈴大作:“不知王妃尋我們姑娘是所為何事,姑娘剛剛受了傷,怕是不太方便去正院。”
“若並非什麼要事的話,可否派個嬤嬤告知一聲。”
丫鬟自然也聞到了屋內濃重的藥味,她瞥了眼床幔後面趴著的少女,聲音不冷不熱。
“王妃尋白姑娘何事奴婢不過一個下人哪裡會知道,只是王妃是府中的女主人,白姑娘的身份還是快些過去的好。”
采薇臉色很難看:“你個賤蹄子,你什麼意思。”
丫鬟神情倨傲:“奴婢哪句話說錯了嗎?白姑娘連通房都不是,也就是個丫鬟的身份了,王妃召見她難道不該趕緊過去見嗎?”
“王妃何等尊貴的身份,紆尊降貴宣見白姑娘,這可是白姑娘莫大的榮幸。”
采薇氣的臉色漲紅,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這丫鬟說的雖是難聽,卻的確是事實。
姑娘入王府已經有一年多了,可是王爺從未提過給姑娘一個名分,姑娘的身份很是尷尬。
“好了,我收拾一下便去見王妃娘娘。”白鍾靈突然開口,衝著采薇甜甜一笑。
“采薇姐姐莫要因為我和別人吵架了,王妃召見,我的確是該去。”她這一個月刻苦學規矩禮儀,也似懂非懂了些尊卑階級。
她不過就是區區一個鄉野之女,見了王妃和王爺是都要下跪的,也是怪不得背後那些人對她議論紛紛了。
“那奴婢便去回話了,姑娘快些。”丫鬟眼露不屑,但很是滿意白鍾靈的是實物,敷衍行了禮便轉身離開。
等人走後,采薇扶著白鍾靈起身,這一動牽扯著傷口劇痛,她秀眉蹙起。
眼淚汪汪的望著采薇:“唔……采薇,你幫我穿一下衣服吧,好疼。”
“姑娘一會兒去了王妃面前說話一定要小心謹慎。”頓了一下,知道面前少女怕是聽不懂她說的話,采薇耐心解釋。
“一會兒姑娘去了正院王妃問什麼姑娘回答便是,若是王妃不問,姑娘就不要說話,若是姑娘又說錯了話,又要捱餓了。”
白鍾靈似懂非懂,但一提到又要捱餓,她就是一個機靈,她不想再捱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