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翻天覆地的聲響引來了黃婉的父母,他們見狀趕緊過來幫忙。
一邊按住瘋狂不已的黃婉,一邊焦急的問江梔。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了?”
江梔來不及解釋,只讓黃婉的父母將黃婉綁在床上,自己要趕緊回學校一趟,在自己沒有確認安全之前,不要給黃婉鬆綁。
黃婉的父母半信半疑:“你究竟是什麼人?真是婉婉的同學?”
“事情有點複雜一時間解釋不清,但是請你們相信我,我是來救她的。”
事已至此,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江梔連夜攔了輛出租車返回凌海。
江梔依照許安靜說的,準備了線香和香爐,從鐵柵欄翻進去。
深夜的玉蘭園比白日里更加陰森,月光不知何時被流動的雲層遮蔽,周圍雜草叢生,影影綽綽的隨風舞動。
江梔打開手機裡照明,循著白天的路線朝人工湖方向走去。
湖面漆黑一片,和白天看到的並沒有什麼區別,冷風拂過,掀起層層漣漪,黑水之下彷彿有什麼翻滾湧動,帶起一股溼冷的寒氣。
江梔硬著頭皮去拿線香,打火機卻像是失靈了一般怎麼也打不著。
她把手機放在地上,豎起手掌去擋風,又按了幾下。
哧——
終於是點燃了。
江梔鬆了一口氣,把三根線香依次插進香爐,盯著嫋嫋升起的煙霧,心裡犯嘀咕。
奇怪……
“我們是不是搞錯了,那隻鬼可能不在湖裡?”
“不會,再等一等。”
“等多久?”
城隍被她問煩了。
“你怎麼一點耐心也沒有?”
江梔小聲嘟囔:“我也想有耐心啊,可是黃婉等不了。”
再拖下去,黃婉的命就沒了。
想到劉琳琳的慘死,她的心裡有點難受,如果自己能早點發現,她或許就不會死了。
“你要著急就自己跳下去撈。”
“憑什麼?你怎麼不下去?”
本來心情就煩躁,江梔的語氣也不好。
“拜你所賜,我哪也去不了。”
“切,堂堂城隍爺連區區頭髮都掙脫不掉,還能指望你幹嘛!”
“……行啊葷素搭配,你有本事一會別求我幫你!”
“不求就不求,看你也沒什麼大本事,求人不如求己。另外,我不叫葷素搭配,你個不懂得尊重人的普信男!”
城隍成功被江梔氣到,利落的閉了嘴,縮進不知什麼地方生悶氣去了。
黑夜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寧靜。
本來有城隍在江梔還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四下一片靜悄悄,她忽然有點心底發怵。
早知道不跟他吵架了。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的捉鬼,儘管天生陰陽眼,卻沒什麼過硬的本領,從師叔那裡學習的一招半式對付一兩個地精還湊合,獨自面對邪祟還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頭一遭。
“喂,你還在不在?”
頭頂一片寂靜。
“城隍?城隍爺?城隍大老爺?”
依然無人回答。
壞了,還真被她氣到了。
小氣鬼。
江梔懊惱的踢了一下橋墩,目光無意中瞥了一眼香爐,頓時驚異的放大雙眼。
原本垂直升起的香霧忽然變得東扭西歪,互相撕扯糾纏,像是纏繞在一起的麻繩,又爭先恐後的嗶剝燃燒。
此時此刻,一片風平浪靜。
她記得師叔說過,當香霧錯亂扭動時,就代表周圍有其他東西出現。
所以,她是把那隻鬼召喚出來了嗎?
這一發現令她心驚肉跳,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壓低了音量呼喚城隍,可是城隍依然沒有理她。
月亮徹底藏進了雲裡,天空一片漆黑。
嘩啦呼啦——
一陣狂風陡然席捲,掀起樹葉草木頓時沙沙作響,湖水像被燒開的熱水先是冒出咕嘟咕嘟的泡泡,一點一點翻滾起來。
江梔下意識後退兩步,舉起手機照明朝著湖水照過去。
黑黢黢的水面,一個模糊的影子緩緩顯現出來,隨著翻滾的浪花,朝著她的方向緩慢爬行。
江梔手一抖,手機落在地上。
視野再次一片黑暗。
她忽然低頭瞥了一眼角落裡的香爐,那拼命燃燒的線香像是引燃的導火索,火星飛快的吞噬著餘下的香杆,眼看就要燒到盡頭。
江梔深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符紙。
口中默唸咒語,喊了一聲“破”!
燃燒的符咒在空中畫了一道弧線,火光亮起的剎那,她分明看見一張蒼白的臉,掛著溼淋淋的水珠,死一般的凝視著她。
那是一隻水鬼。
江梔心一驚,打出的第二道符咒明顯偏離了方向。
符咒燃燼,火光消失。
眼前又變成一片黑暗。
周圍忽然沒了聲響,安靜得可怕,江梔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緩緩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那東西像是蠕動的蛇,又溼又冷,一點一點朝著她的脖子方向移動,她忍不住側眸看去,發現自己的肩膀上赫然搭著一條森白的手骨……
江梔倒吸了一口冷氣,正準備拿出第三道符咒,妖風驟起,捲走了她的符紙。
鬼爪倏然而起,緊緊箍住了她的脖子。
江梔頓時呼吸不暢,抬腿踹向身前的惡鬼,卻只是掃過空氣,什麼都沒觸碰到。
唔——
那隻鬼爪如同堅固的鐵鉗,狠狠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所有的氣息都扼殺在喉嚨裡。
大腦一片空白,一陣陣窒息感襲來,江梔雙手攀上自己的脖子,只覺得鬼爪有千斤重。
千鈞一髮之際,一縷清風捲起凌厲的寒意陡然拂過,掀起那隻鬼爪,一併將水鬼打飛出去。
水鬼撞在石橋上,撞翻了香爐,沾染一身的香灰。
火光重新燃起,順勢點燃水鬼身上的香灰,水鬼頓時痛苦的翻滾在地,口中發出淒厲的哀嚎,隨著香灰的燃燼,身體最終化為一縷黑煙冉冉消散。
湖面又恢復了慣有的寧靜,月亮從雲層中緩緩鑽出來,溫暖的普照著大地。
一切都結束了,又像是什麼都未發生。
江梔無力的癱坐在地,捂著脖子咳嗽的很慘烈,狼狽的抬頭,盯著腳下的一團灰燼,大口大口喘著氣,一臉的驚魂未定。
有人在頭頂輕笑出聲。
“怎麼會有人連符紙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