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的出現,讓楚姝華被冤枉而湧起的怒氣更甚了。
這女人還真是喜歡蹚渾水啊。
這長公主慕染便是太子黨的,雖說前世她幫助慕安晟做事,但是一直以來長公主依舊看她不順眼,時常挑撥太子與她的關係。
想來,而後太子對她的厭惡,很多也拜這位長公主所賜。
現下她楚姝華完全就站在魏王那面,她又討厭魏王,定然要比前世更為狗皮膏藥的纏著她搞事了。
不等楚姝華回答,慕染就先厲聲斥責道:“你身為魏王妃,就不知孝字如何寫了嗎?大庭廣眾就當眾與你父親爭執吵架,你眼裡還有你祁陽王嗎?”
“今日太后壽宴,你在這裡行不孝之舉,該當何罪!”一個罪名哐當一下就強行落在了楚姝華身上。
長公主這一聲高喝,她顯然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紛紛圍攏上來。
楚姝華冷然道:“何為孝,孝不是見父入歧途還順從附和,孝更不是表面的順從。”
“我父親冤枉了我,我若應下他話,那勢必會讓我與他之間心生隔閡。若因此他日後再次錯信謠言,那下一次被冤枉的人不是他的女兒呢?”
慕染蹙眉:“你這是在教你父親做人?”
“皇上貴為天子,都有諫臣。為人父母,更需要子女諫言一句。”楚姝華看向一旁的祁陽王,躬身道,“京城上下皆知,我楚姝華確實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但論孝,我經得起問,經得起考,我問心無愧,坦坦蕩蕩。”
這一番話聽得祁陽王心頭一震,一時間竟覺得面前的女兒有些陌生,陌生得讓他心被鈍刀刺了一下一般難受。
他莫非,真的冤枉了她?
慕染跺腳斥聲:“你還真是伶牙俐齒,厚顏無恥啊。”
楚姝華看向慕染,漂亮的眼睛帶著銳利的鋒芒,直勾勾的盯著慕染說道:“至少,我從未對父親欺瞞過半句。”
欺瞞二字不知為何聽得尤為刺耳。
慕染心虛的別開臉,生硬道:“到底有沒有欺瞞誰又知曉。”
“你對待你妹妹都能如此狠心,你這樣的人想來撒個謊恐怕都是信手拈來吧。”慕染繼續糾纏不休。
楚姝華意味深長:“看來長公主應當是個孝子了。”
那慕染只覺得這話頗有嘲諷的意味,正欲開口,一旁的一個侍女就急匆匆的走來,她一瞥,登時一驚。
轉而揮袖道:“那請魏王妃珍重,別擾了太后的興致,到時候可不是像本公主這樣說你就幾句就罷了的。”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楚姝華看向一旁的祁陽王,自家老爹茫然的樣子,讓她很無奈。
她幽幽道:“爹爹,這麼多年來,你可有信過我一次?”
不等祁陽王回答,她便先自嘲一笑道:“不知你信不信我,但我每一次都會期待,期待你有一天發現你女兒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撒過一次謊。”
“寺廟,祠堂我都跪過。無數次面對如來佛祖,觀音菩薩,還有楚家的列祖列宗,我每一次跪在那裡,背脊未彎過一下,只因我無愧於心!”
言罷,遠處跑來一個小廝說道:“魏王說,園子裡有賣簪花的,想讓王妃您也過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見祁陽王不作答,她深知,蕭燕的洗腦根深蒂固,絕非一言兩語就可以根除的。
但是她希望這一次,能提個醒。
看著楚姝華離開,那清冷又倔強的背影,猶如無數次他悄悄的在門外看見的那個受罰的她。
正如她所說,每次她都挺直了脊樑骨。
難道說,這一直以來都是他誤會了她,自幼到大無數次責罰,難道當真都是他錯罰了嗎?
他坐在椅子上,涼風吹來,他竟心生愧疚。
走在小道上的楚姝華,跟隨著這個小廝慢慢朝著一個小道走去,這裡的小廝都是領路的,明珠園錯綜複雜,很容易繞暈。
不過前世的她已來過許多次,她是認識路的,可還是得裝樣子由著領路。
漸漸的,她覺得不對勁。
這條路所去的梅園和百菊園周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什麼賣簪花的小販,小販應當是在東面的紅杏園和桃灼園。
“是不是走錯了?”她站定腳問道。
小廝搖頭道:“怎會,這裡的路奴才閉著眼睛都能夠畫出來,定然不會走錯的。”
楚姝華狐疑,小廝繼續道:“是魏王,魏王已經買好了一些,他說梅園清靜,所以想讓你過去那裡瞧一瞧。”
楚姝華眯了眯眼,知曉其中必然有詐。
可到底是誰派來的呢?
長公主,還是太子…
本想著將計就計,突然一道熟悉清朗的聲音響起。
“是姝華嗎?”他試探的詢問。
楚姝華轉身望去,來人一襲月白長袍,眉眼俊朗,溫潤如玉。
她認識這人,這是尚書之子李霄,是幼時時常一起玩的夥伴。後來十歲那年,李霄得了一場大病,至此便被送去了普陀山養病了。
“你何時回來的?”楚姝華有些驚喜。
李霄對楚姝華的反應有些歡喜,淡笑道:“昨日剛回府,正好趕上太后壽宴。”
“你我已有六年未見,不曾想姝華妹妹竟還記得我。”
楚姝華笑道:“這是自然,從小我脾氣就不好,也就你願意慣著我和我玩,幫著我。這般好的哥哥我自然是記得的。”
哥哥這二字讓李霄眸光黯淡了下來,但很快掩去,又是溫潤的笑道:“方才我在那桂花園吃到了蓮蓉桂花糕,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糕點,可要隨我去嚐嚐?”
“這是自然。”楚姝華揚唇一笑,正想不到理由打發掉這小廝呢,如今正巧。
小廝趕忙道:“可魏王還在那裡等著呢!”
“你去與魏王說,我和尚書之子李霄去了那桂花園,讓他也快些過來便可。”楚姝華說完這話,便徑直和李霄離開了。
走到離開小廝一段路,楚姝華便歪頭看向李霄道:“阿霄哥哥,你是知曉那梅園裡有等著我跳下去的陷阱嗎?”
李霄為人素來坦蕩,斷然不會隨便截下她去別的地方。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李霄知曉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