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他怎麼追上來?
小男孩頓感不妙想跑,卻被松竹手上的匕首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沈景漓抱著食盒,這會兒才姍姍趕到,這段路跑得她上氣不接下氣,繞來繞去,虧得有松竹在,不然要想抓到小毛賊就沒那麼容易了。
“你小子屬兔子嗎?跑這麼快。”
看到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男孩,沈景漓忍不住逗弄:“原來還是個小不點啊,把荷包還給我,跟我道歉,本公子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原諒你。”
小男孩死死拽住荷包,怎麼都不肯放手:“你們會放過我?哼,我才不信,要殺要剮隨便!”
“呦呦呦…你小子還挺橫,麻煩你搞清楚,是你…偷錢了,不好搞的好像我們欺負你似的。”
小男孩臉上帶了些泥土,倔強的眼中,滿滿的不服與不甘心。
“公子,抓他去官府吧,應該是個慣偷。”
小男孩一聽到去官府,臉色變得鐵青,去官府還不如一劍殺了他。
“為什麼偷我的荷包?”
小男孩不願多說一句,沈景漓也失去了耐心,“那便送你去官府咯,他們有的是手段讓你說實話,看你年紀小小的,估計還會被叫家長。”
松竹一臉疑惑:“什麼是叫家長?”
“就是叫父母,或是親人前來。”
一聽到親人小男孩立刻投降,說明了偷竊的原因:“我說,我是為了救人,還有,我不是慣偷,是第一次。”
沈景漓仔細打量小男孩,他衣裳破舊,眼神倒是堅毅:“你可是家中有人生病,無錢醫治?”
小男孩搖了搖頭
“那是家中有喪事要辦,無錢安葬?”
小男孩又搖搖頭
“那是家中有嬰兒嗷嗷待哺?無米下炊?”
小男孩依舊搖頭…
該不該相信面前的這兩個陌生人呢?
松竹:“那你說,到底是什麼事?要是敢騙人,立刻抓你去官府。”
小男孩聲音沙啞,語氣落寞:“整個村的人都生病了,我們村已經沒有小孩了…”
此話一齣,沈景漓面色一變:“…怎麼會這樣?”
小男孩娓娓道來:“兩個月前,我們村突然有人頭暈,還伴隨著低燒與腹瀉,一燒起來便怎麼也退不下來,大夫開了藥也不見好,久而久之,有這種症狀的村民越來越多,外面都傳村裡有瘟疫,大夫也就不敢再來問診了。”
沈景漓:“為何不向官府求救?一般地方有瘟疫地方官都會上報朝廷,加以援助。”
小男孩露出諷刺的笑容:“官府?朝廷?哼,他們都是一群臭魚爛蝦,會管我們死活嗎?”
小男孩紅了眼,這段時間得遭遇,讓他對朝廷,官府徹底失去了信任。
“村長不是沒上報,說明情況後,非但沒有得到幫助,反而把全村的人都軟禁起來了,前方那條線為邊界,不許村民踏出一步,外來人員只進不出。”
小男孩看向前方,重重的把眼淚抹去,不遠處確實有一群官兵戴著面簾把守,阻止村民出村。
“這就是你說的加以援助?”小男孩的聲音很輕,有種改變不了現狀又不得不妥協的無助感。
“額…這…我…”愧疚感油然升起,沈景漓很是自責。
她這個掛名皇帝對此事一無所知,但這種處理方案確實讓人寒心。
“當今皇上不理朝政,膽小怕事,他會知道老百姓之苦?可笑,什麼官府,什麼朝廷,我從不信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
小男孩說的激動,眼淚奪眶而出。
松竹:“放肆,居然敢辱罵當今聖上。”
沈景漓自覺理虧,“松竹,他說的沒錯,先把匕首放下來吧。”
松竹不情不願的放下匕首,他最見不得有人詆譭皇上,尤其是當著皇上的面說。
松竹把食盒都拿了過來,沈景漓順勢從懷中拿出手帕遞給小男孩。
他沒有接過,依舊用手擦拭淚珠。
“對不起…”
“這關你什麼事?”
“能帶我去村裡瞧瞧嗎?我正好懂得一些醫術。”
沈景漓的爺爺生前被譽為中醫聖手,她從小與爺爺一起生活,看過很多中醫典籍,藥學原理,奇花異草錄,沒事跟著爺爺認藥材,種植奇珍異花。
小男孩說的瘟疫一事,她想前去查探病情,再對症下藥。
“公子,萬萬不可,瘟疫會傳染,要是您有什麼事,會出大亂的!”
松竹在沈景漓耳側私語:“您什麼時候懂醫術了?別到時候騎虎難下還被傳染。”
沈景漓對自己的醫術還算自信,說出來的話也硬氣了幾分:“放心吧,本公子通身的本領,正愁沒地方施展。”
松竹對上沈景漓那信心滿滿的眼神,都不好意思給人澆冷水了,他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主子了。
本事不大,說話還挺狂。
沈景漓:“趁現在還不是很晚,馬上帶我去看看村民們的現狀,松竹,你在這裡等我。”
松竹聽到沈景漓要孤身一人前去,自然是不肯:“小的也要一起去。”
萬一這個小男孩是個騙子呢,小皇上又不會武功,肯定會吃虧的。
“你們真的要去?要是被傳染了,我可負責不了。”
聽到沈景漓說會醫術,小男孩眼神一亮,他興許能幫乾孃看看病況。
但是…如果被傳染了,豈不是又多了個可憐人。
見小男孩面露難色,沈景漓拍了拍他的小肩膀,“我不怕,帶我進村吧,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男孩與沈景漓對視的瞬間,失了神,好漂亮的小哥哥,若不是那低沉的聲音,他都要懷疑這位哥哥是女子了。
“我叫丁…丁願吉”
沈景漓摟著丁願吉的肩膀,朝前方走去,“那就叫你小桔子吧,快帶哥哥進村。”
丁願吉對於沈景漓的自來熟,有點不自在:“我們走小路吧,那些官兵很難纏。”
小路雜草叢生,地上的泥土溼潤潤的,沒一會兒,鞋子褲子便髒了,“小桔子,你每晚都在村裡住嗎?”
丁願吉點點頭,“嗯…”
“那為什麼你沒事?瘟疫不是會傳染嗎?”松竹很是不解,也提高了警惕。
“不知道,我從小身體就好,很少生病。”
進入村裡,沈景漓就聞到一股刺骨的,極其難聞的味道…
靠…上頭!
“很臭吧?沒辦法,村民們出不去,無人敢來收夜香,所有糞便都放在後山了,每當夜深起風,那股味道就更濃烈了…”
“怎麼村子裡一點聲響也沒有,也沒見到一個人。”松竹油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莫不是有詐?
“村裡大多數人都離世了,現存活下來的不過一百餘人,他們全部聚集在村長的宅子裡,這樣大家也有個照應。”
丁願吉指了指前方的光亮處,牌匾上寫著李府二字,可能是無人修葺的原因,一邊的釘子已經掉了,牌匾也重心不穩,搖搖晃晃的。
“村民們都在棟宅子里居住。”
松竹一手拿食盒,一手拿匕首,警惕得看了看四周,眼神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