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家裡面這麼多田,我已經跟人打好招呼,叫了好幾個人幫忙割。”
“多一個人,早一點割好。”寧爸遞了一根菸給寧大伯,“現在叫人割稻穀,多少錢一日。”
“女的要二十五一日,男的要三十一日,家裡包三餐飯。都是你大嫂老家那邊的人,一個個割稻穀快得很。”
寧大伯將煙夾在耳朵後邊,又開始繼續磨鐮刀。
“這幾日,天晴,老天開眼,稻穀割回家,正好可以馬上曬。學堂裡面水泥操場上,我已經佔好了位置。”
寧薇薇吃完飯,打了一個哈欠,眼睛有點睜不開了。
盼盼飯都沒有吃,被寧母擦了臉洗了腳,給放在床上睡覺了。
寧家三兄弟的房子,馬路邊上,都是一起建的,一排三家。
寧薇薇家長久沒有住人,家裡面積了灰不說,水井還得清理,索性直接住在了隔壁大伯家。
第二天,才五點多一點,寧薇薇就被乒乒乓乓的聲音給吵醒了。
天剛矇矇亮,還帶了點冷寒氣。
寧奶奶正在燒火煮稀飯,大伯母提了一大籃衣服,去河裡洗。
“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寧奶奶敲了一個土雞蛋,用滾燙的米湯衝了一碗雞蛋湯給寧薇薇喝。
寧薇薇刷完牙,噸噸噸,喝了起來。
在農村,雞蛋紅糖就是最常見的營養品。
寧薇薇被寧奶奶,天天米湯衝雞蛋,從小餵養到大。
寧薇薇看著架子上,滿滿一大盆撈起來的飯胚。
“奶奶,你們起這麼早,稀飯都快煮好了。”
“今天割稻子,等會兒那些人就要來吃早飯了。二、三十塊錢一天勒,貴的很。不得早一點煮好稀飯,吃了好去割稻子。
不然等來等去的,糟蹋的還是我們家的錢。你爺爺大伯他們,已經打早功,去田裡割稻子了。”
寧奶奶炸了一碗花生米,放了好幾勺糖攪拌。
切了一大盤鹹菜,舀了好幾勺油,大火猛炒,整個廚房都是鹹菜香味。
然後帶皮絲瓜切了好幾條嫩的,炒了兩大盤。
抓了一把長豆角,切成末,和辣椒一起炒了一大盤。
最後乾淨的筷子,從大罐子裡,夾了好幾塊黴豆腐。
寧薇薇一邊添柴,一邊幫忙著將菜端上大堂的八仙桌上。
“奶奶,我想吃煎南瓜果。”
“桌子上都有五個菜了,你還要吃煎南瓜果。你這把嘴,看得比什麼都重。”
寧奶奶從麻布袋裡面,拿出好幾塊南瓜果。曬乾的南瓜果比較硬,切成片得花點力氣。“也不早一點說,本來煎完南瓜果再炒菜,能省不少油。”
寧薇薇小可憐一樣,直接賣慘,“奶奶,你不知道,杭市壓根都沒有煎南瓜果吃。他們做的黴豆腐,都和我們的不一樣,一點也沒有奶奶你做的好吃。還有花生米,都是鹹的,我一點都不喜歡。”
“那是。”寧奶奶的嘴巴翹了起來,“我做的黴豆腐,可是下了不少的本,那浸泡的油,都是自家炸的上好茶籽油。等你們回去的時候,帶一大罐走。我再給你炸一大袋花生米。都怪你爸瞎弄,好端端的把你帶去杭市讀書。有個毛用,飯都不能好好吃。”
南瓜果小火慢煎,格外的焦香。寧薇薇不怕燙,捏了一塊吃。
吃進嘴裡,甜甜的,還有糯米的粘性。
寧奶奶做的南瓜幹摻和了辣椒進去,微微有點辣。
寧薇薇吃了一塊就停不下來了。
“少吃一點,這油煎的東西,容易上火,待會兒吃稀飯的時候吃。”
寧奶奶將南瓜幹端進菜櫥裡,沒有端上桌。
看著油滋滋的鍋,寧奶奶不想浪費,切了一個紅薯絲,準備再多炒一個菜。
紅薯絲還沒有炒好,八、九個健壯的男女,手拿鐮刀草帽來了寧家。
“老姐姐,你這麼客氣,一桌子的菜,還在炒,莫炒了誒,夠了。”
“你呀真客氣,跟請客吃飯一樣。”
“就是,就是,太客氣了,這麼多菜。”
“,,,,,,”
瞬間,寧家變的熱鬧了起來。
寧奶奶,“只剩下最後一個紅薯絲,你們先喝稀飯,馬上就好。”
寧薇薇幫忙端碗拿筷子。
稀飯盆放在大水盆裡涼過,只是微微有點熱,不燙嘴,那些人吸呼吸呼吃了起來。
“我走路來的,走了大半個小時,本來以為夠早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要早,稀飯都煮好了,又炒了這麼多菜。”
有個扎辮子的婦女端著大碗,走到廚房和寧奶奶說話。
“這是你孫女嚎,就這麼大了,長的挺真整齊滴,讀幾年級了。”
“初二了。”
“你坐在家裡,今日不去割稻穀吧?也一道去嘍。”
蒼天啊,為什麼要問她這個問題,她看著像是會割稻穀的人嗎?
這個人好多事,寧薇薇尷尬笑。
寧奶奶解圍,“笨手笨腳的,割不了稻穀,正好在家裡幫我打下手。”
走過來一個碎嘴的婦女,添了一碗稀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割不來,慢慢學嗎?不就會了,女娃子就要多做些事,才能夠懂事。讀書讀再多,也沒有用。到時候,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誒,虧本的了。”
寧薇薇,“……”
這個人太壞了。
“是沒有用啊,但是我爸爸媽媽硬要逼我去讀書,你說這煩不煩。
不像你家的孩子,想不讀書就不讀書,自由的很,年紀到了就去打工。
我爸爸媽媽壓著我讀書,說將來找個好工作,坐辦公室吹空調,輕輕鬆鬆領工資。
哎,誰叫我投了一個好胎,爸爸媽媽喜歡我勒。”
碎嘴婦女被噎住了,喝了兩口稀飯,“你這孫女嘴巴挺厲害的,我家兩個娃,加起來都沒有她會說。”
寧薇薇謙虛的擺了擺手,“哎呀,我呀,就一般般會說啦。主要是太多的人,嘴巴太笨了,襯托的我比較優秀而已。”
碎嘴婦女,“……”
大家都是來幹活的,也不拖拖拉拉,一人喝個兩、三碗稀飯,戴上草帽,就急匆匆去了田裡。
桌子上的菜,被吃的七七八八。
寧薇薇舀了一碗稀飯,坐在小馬紮上,咬著煎南瓜幹喝稀飯。
寧奶奶正在燒熱水泡粉幹,準備做“點心”煮粉。
粉幹是家裡面換的米粉,韌性好,煮十多分鐘,然後熱水泡半個多小時,吃起來才有口感。
畢竟割稻穀是力氣活,十點鐘的時候送到田裡,上半午加一餐。
泡好粉幹,又得泡茶。人多,一大把茶葉,泡一盆外加一大壺。
寧爺爺、寧大伯、寧爸、寧母、大堂哥五個人幹了一間早活回來,就著剩菜喝稀飯,又趕著去割稻子。
寧母囑咐了一句,“好好看著盼盼,別讓她去井邊、馬路上玩。”
寧薇薇揮揮手,表示知道了。
盼盼這個懶豬,睡到現在還沒有起來。
“割稻穀灰大,我得去買點豬血給他們吃。還得買點豬肉,待會兒煮粉幹做澆頭。中午兩桌人吃飯,還要準備好多菜。”
眼看著快要到七點了,寧奶奶解開圍裙,嘴裡面絮絮叨叨個不停。
“家裡面還有兩頭豬,要煮豬食。”
秋收累,總有幹不完的活。
大伯母洗了一整籃衣服,寧奶奶交代她煮豬食。
“奶奶,我跟你一起去買菜,我騎自行車帶你去。”
買菜的地方,在橋頭附近,走路要十分鐘。今天買的菜又多,寧奶奶一個人提著都費勁。
“大伯母,盼盼還在睡覺,你幫忙看一眼。”
菜市場人多,有豆腐豆芽豆乾攤子,還有賣魚的攤子,賣菜的攤子菜最多,賣豬肉的攤子人最多,搶著要豬肉。
畢竟家家戶戶都是差不多時候割稻穀,割稻穀又是個累人的體力活,得吃點好的,才有力氣繼續幹活。
“來兩斤豬肉,我要這一刀。”寧奶奶和殺豬佬比劃著,“這一刀肉好,全是五花的。還有豬血你給留了沒有?我昨天就和你打好招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