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還有胳膊上,是誰打的?”
姐姐輕描淡寫:“拖地的時候摔了一下,在地上磕的。”
“胡說,怎麼可能磕成這樣!”時安看姐姐一副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圓圓,先回你房間裡自己玩一會兒,小姨有話跟媽媽說。”
打發走了小外甥女,時安才能放心說話:“姐,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他又打你了?”
姐姐當年也是相親結婚,對象是一個跨國醫藥企業的高管,本來只見了兩面,還沒好好了解,爸媽看中了男方的體面的工作和不菲的身家,催姐姐趕緊領證結婚。
婚前裝得人模狗樣,婚後才露出真實面目,那男人暴躁易怒,一點就炸,炸了以後摔東西打人一點兒不手軟,氣消了又淌著眼淚來求原諒。
姐姐在這樣的日子裡煎熬,曾經明豔大方,叫人一見傾心的大美人,短短幾年被蹉跎得臃腫委頓,穿著最樸素的衣服,淹沒進雞零狗碎的滾滾煙塵裡。
“你跟我都不說實話了,是不是付宇又打你了?”時安問。
“他一直都是那個樣,你不是不知道,還有什麼好說的。”姐姐輕輕嘆了一口氣,“圓圓大一點了,我這兩天就跟你姐夫商量,想出去找個工作,但你姐夫想要二胎。”
外人眼裡,都以為全職媽媽天天不用工作,待在家裡清閒享福,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知道其中的滋味。
帶孩子的這幾年,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一分一角都要伸手跟別人要,姐夫是跨國公司的高管,工資很高,但每個月只給姐姐三千塊錢,負責整個家庭的開銷。
他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覺得三千塊錢綽綽有餘,不知道光是嬰兒奶粉,一罐就要四五百塊錢。
姐姐曾經在職場上也是雷厲風行,遊刃有餘,自己心甘情願折斷羽翼迴歸家庭,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卻得不到一點珍惜。
每天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盡心盡力做了一百件事都不被看見,只要一件事沒做好,就被姐夫和婆婆說她天天待在家裡什麼事都不做。
現在還想要二胎。
“孩子都是你一個人帶的,有他沒他一個樣,又不是圖他每個月那三千塊錢,跟他離婚算了。”時安替姐姐氣憤,可姐姐就是好脾氣,遇到什麼事情,都想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以為我不想嗎。”姐姐落寞地垂著眼睛,“我好多年沒工作,最近重新試著找工作才發現有多艱難,我從前好歹還是財務總監,現在去應聘做銷售,人家都不要”
時安也知道其中的艱難,說不出什麼勸解的話。
“我從前的積蓄,全花在孩子身上,現在住的房子在公婆名下,沒有存款,沒有工作,一旦離了婚,可能連女兒的撫養權都爭不到。”
時安越聽就越是發悶,姐姐就是脾氣太好,有再多委屈都是憋在心裡。
她越是忍讓,越是沒脾氣,人家就越是肆無忌憚欺負她。
人就是這一點最賤,碰上明明合心意的好脾氣,非要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非要逼到人家張出獠牙撕得你一臉鮮血淋漓,才能老老實實和平共處。
姐姐沒脾氣,她可不是。
她非要找付宇把事情說說清楚。
離開姐姐家,時安打車來到Leyus集團大廈樓下。
高大的玻璃幕牆一塵不染,進進出出的人都是西裝革履,步履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