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蘇瑤睜開了雙眼。
陸勵成掛斷電話前她就醒了。
蘇瑤，難道出了監獄，你就這點苦都吃不了了嗎？
不過是一些蛇蟲而已，比起那些人面獸心的人算得了什麼？
蘇瑤支撐著身子下了床，一步一步緩慢走到了陸勵成面前。
醫生不是說她身體很差嗎？怎麼這麼快就醒來了？
陸勵成眉頭緊皺，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我願意，”蘇瑤開口，嗓子裡像是含著沙，沙啞的厲害，“一百萬，我願意。”
陸勵成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剛才他不過是開個玩笑，刺激一下葉思辰罷了，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而且，她竟然真的願意！
一股無名火燃燒在他胸膛，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
他知道蘇瑤沒有尊嚴，知道她沒有底線，知道她為了錢願意做任何事情！
甚至為了區區三萬塊錢願意賣身！
剛才不是還為了賣出去一百瓶酒，自願跳進蛇蟲窩裡供人取樂嗎？
這些事情都是她做出來的，都是你親眼看見的，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媽的，但他就是忍不住的想生氣！
“蘇瑤，你還真是像四年前一樣下賤，”一開口，就是傷人的話，他甚至不知道這些話是否還能傷到她，“一百萬，你值嗎？”
他鄙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在看一條不值錢的牲口：“四年前你費盡手段失去一切才讓我上了一次，你覺得今天我會用一百萬去買你？”
他忽然湊近她耳邊，聲音帶著一絲殘酷：“你太廉價了，讓人提不起絲毫胃口！”
蘇瑤臉上閃過濃烈的失望。
她努力控制著面部的表情，再失落一點，再遺憾一點，只要能讓這個男人對她感到厭惡，只要能讓這個男人放過她，她做什麼都可以。
然而她的心卻好似被一隻大手捏住，一陣陣抽搐的疼。
拜他所賜，她全部失去的一切，她從來不敢去想的那些，就這樣被他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真的是，輕描淡寫。
也是，她所失去的一切，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儘管那是她的整個世界，是她的全部。
她臉上濃烈的失望讓陸勵成心頭一陣厭惡，他不耐煩的揮揮手，“Abby，把她送回宿舍。”
十幾分鍾後，蘇瑤回到了簡陋的宿舍裡。
“蘇瑤，”Abby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你為什麼要說那些話？我知道那些話不是出於你的本意，你為什麼要故意讓他厭惡你？”
蘇瑤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大杯水，一口氣喝光，這才回頭看Abby：“我是真的願意，別人給我三萬我都肯賣，他給我一百萬，我為什麼不賣？”
“蘇瑤，你真的肯賣嗎？既然這樣，為什麼那天最後關頭你寧願踢傷金主也不願意賣了？”Abby直視著她，目光隱含痛意：“我不知道你在監獄裡遭遇了什麼，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是我見過最驕傲的人，你的驕傲和自信就像是陽光一樣，曾經照亮了自卑怯懦的我。”
蘇瑤垂頭看著腳面，沉默著沒有說話。
驕傲自信？這些東西已經離她太遠了。
驕傲這個東西，不是人人都配有的，她被扒光衣服在廁所裡跪一夜的時候，像狗一樣拴在繩子上被人拉著向前爬的時候，被人摁進馬桶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