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月看著低垂著頭的男人,將被子掀開,一隻過於白皙的小腳踏在了他的腿上。
她的視線一直停在蘇子云身上,思索著這樣一位聖手,如果在後宮中為她所用,一定是張好牌。
而蘇子云卻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覺得頭頂那道視線有些灼熱。
這讓他有些不自在,背脊稍稍挺直了些。
他不宜觸碰后妃的肌膚,只觀察幾息,再擱著薄帕輕輕觸碰,開口時聲音居然不復剛才清亮:“小主,這裡疼嗎。”
昭月嘶了一聲:“有點。”
他指尖又往旁邊移去:“這裡。”
“不疼。”
不過頃刻間的事情,蘇子云看著被薄紗覆蓋的玉足,那青色的透紗竟將那肌膚顯得越加雪白,就如那紅梅中的一抹。
他也是第一次看見女子的腳,臉頰不經意間覆上了薄紅。
本來溫熱的指尖不知道為何開始發燙,他心一跳,立刻垂下眼:“好了。”
昭月將腳收回去,見他打開藥箱,神色過於嚴肅,擔心的問:“很嚴重嗎?”
蘇子云將藥膏拿出來,並不看她:“小主只是輕微的扭傷,未傷到骨頭,這藥每日睡前抹一次,一週就能好。”
桃溪將藥接過來:“謝謝蘇太醫,那小主飲食上是不是也要注意,我可以熬一些骨頭湯給小主嗎?”
蘇子云點頭,將藥箱關上:“微臣告退。”
昭月連忙示意桃溪去送,並抓了一小把金葉子。
桃溪將他送出去,看著蘇子云端正明朗的眉眼,有些害羞:“謝謝蘇太醫願意醫治我們家小主,您拿著這個吧。”
蘇子云看著她遞來的金葉子微微欠身:“這是微臣的本職,這些日子讓小主少動喜靜,能好的更快些。”
何況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而已。
他說完走的乾脆利落,身影如松如柏。
直到桃溪回來臉蛋還紅著:“小主,他沒要,奴婢還是頭一次看見有賞賜都不要的人呢。”
昭月也有些驚詫,瞧了眼桃溪,見她一直傻笑:“你臉怎麼這麼紅?”
“我,應該是小主這兒太熱了吧,咳。”桃溪將金葉子放好:“小主,我去給您準備洗漱的水。”
昭月看著她慌手慌腳的出去,納悶的抿了一口茶。
夜已經深了,窗欞沒關,偶爾一陣風吹進來,讓她覺得有些冷。
看了眼自己的腳,昭月從榻上起來,傷的是左腳,她就扶著柱子,一步一步朝窗跳過去。
終於摸到了窗沿,她累的舒了口氣:“都怪你,死太監,老是跟我嗆。”
將窗關好,昭月惡狠狠的小聲嘀咕著,對著空氣揮了下拳頭,背後傳來熟悉的嗓音,啞然又帶著那股莫名的笑意:“小主在說誰?”
昭月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桌,轉身看見身穿太監宮服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一時說不出話來。
赫權隻立在那,就將這雅緻的凝珠閣襯的沒了色彩,他那雙偏淺的眸子如琉璃珠,落在昭月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冷疏。
她忍不住輕顫一下:“你,你怎麼進來的。”
發覺自己問的傻乎乎,嚥了口唾液:“你想幹什麼。”
赫權瞧著她,快要就寢的她未穿的多麼精緻,只一身淡色的長裙,就將玲瓏有致的身軀顯現出來。
那烏黑的雲鬢此刻解開,散在背後,垂在肩頭,只用一根紅玉碎花簪挽了個小髻,靈動可愛。
可惜她更適合妖嬈的珠翠。
感受到他打量的視線,昭月有些害怕,她沒有穿鞋,現在還光著腳站在原地,怕被他看見,慌張的扯了扯裙襬。
可這裙不夠長。
赫權忽然上前將她橫抱了起來。
“你……你幹什麼!”昭月驚慌,壓著聲音怒道。
男人身上那股冷香迅速撲來,她還未拼命掙扎,就已經落在了軟榻上。
赫權往後退了幾步,視線落在她的腳上,又移開:“方才太醫也見過,小主怎麼不慌。”
昭月連忙拉過被子:“那是太醫,和你能一樣嗎,你是太監!”
赫權挑眉,聲音低沉下來:“噢?和太監什麼不一樣?”
這話怎麼聽起來那麼奇怪。
還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就那麼奇怪?
昭月莫名視線停在他的下腹,臉頰如紅霞一樣暈紅,急忙輕咳道:“沒,沒什麼!”
不對,他怎麼知道太醫來過。
昭月臉色沉了下去:“你一直在這?”
“剛來。”
赫權看向桌上的藥膏。
“那個太醫……是你請來的?”昭月忽然想明白,桃溪怎麼可能請得動蘇家的人。
蘇子云,醫術絕倫,哪怕再善良,也絕不會為一個素不相識,還沒侍寢的常在深夜奔走。
“小主真聰明。”赫權站在淨盆前仔細清洗雙手,神色淡漠。
看著他拿起帕子擦拭,昭月聲音小了些,畢竟拿人手短:“你來找我幹什麼,如果是想讓我報答,我現下只有這些金葉子,你如果看得上就全部拿去吧。”
她有些心疼道:“或者等我侍寢了,有了賞賜,你到時候想要什麼物件都行。”
赫權擦乾淨手,拿起藥,走近見她一臉疼惜的表情,嘴角浮現出淺淡的笑意:“真的什麼物件都可以?”
昭月回憶著上一世朱定袁賞賜的物件,低低的嗯了一聲。
這個模樣,像霜打了茄子。
赫權眼底含著點笑意,將被子掀開,單手就握住了昭月纖細的腳腕。
“你,你幹嘛。”昭月又嚇了一跳。
“小主,您怎麼總是這麼驚慌。”赫權將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打開藥膏的蓋子,偏頭望著她。
那雙眼實在太過涼薄,一點熱氣也沒有,就是他,在上一世,將自己活活燒死。
昭月的神色全部落在男人眼裡,他薄唇微動:“你……在怕我。”
心跳噗通不停,昭月衣袖下的指尖捏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壓住心神,對著他扯出笑:“你是奴才我是主子,我怕什麼。”
可惜她笑的實在勉強,赫權收回視線,垂下眼將白色的藥膏取出來,緩緩的抹在她紅腫的腳踝處。
這次他的聲音柔和了些:“是奴才害小主崴了腳,賠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