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老夫人震驚到無以復加,一時手抖甩掉了煙桿,生生在她華美的袍子上燙出了一個大洞。
“她這是什麼意思?”
裴迎春也是詫異道:“不是說好了要賣沈家的鋪子嗎?她怎麼把咱們侯府的鋪子給賣了?”
“天知道她發什麼瘋!”老夫人怒火竄起來,忙吩咐下人道:“你們還愣著?快去把那個瘋婆娘給我找回來!”
何員外從旁瞧著,合著這一大家子的富貴都是仰仗著兒媳母家的風光?
他臉上討好的笑容一瞬匿下去,語氣也變得生硬起來,
“老夫人,這銀子您打算什麼時候付?”
“我丹陽侯府還能虧了你不成?”老夫人耍橫道:“你且先回去,等銀子齊全了叫人給你送過去便是。”
何員外沉下臉色來,“老夫人可不敢開這玩笑。契已經簽了,上頭寫明瞭若是三日之內付不了全款,違約可是要賠付一千兩銀子的!”
裴迎春也拉著老夫人的衣袖,急道:
“母親!再不濟也得先把酒樓的錢付了。我都已經跟夫君婆母說過了,今日要是拿不到地契,我還不得被二叔那一家子笑話死?還有什麼臉面回家!”
老夫人最好面子,這會兒被架在臺面上,她也是臉上無光。
可如今侯府的賬面上,就剩了兩千兩銀子,
叫她一股腦全都拿給已經嫁出去的女兒,去貼補夫家,她私心裡也是不情願的。
默然須臾後,她執手裴迎春勸道:
“我仔細瞧了瞧,那塊破地也不值那麼些銀子。不如……咱們再看看別的?”
何員外聽了這話不願意了,“你方才還說千金難買心頭好,怎麼這一轉眼我的地皮又成了塊破地了?”
他一臉鄙夷地看著老夫人,諷刺道:
“堂堂丹陽侯府,沒了兒媳的幫襯,不會連兩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吧?你不是說你兒子有大本事嗎?難不成這所謂的本事,就是軟飯硬吃?”
“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老夫人被激的惱了,怒而拍案,
“劉嬤嬤!你即刻去賬房裡取兩千兩銀票來,讓這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拿了銀子,快給我滾出去!別礙了我的眼!”
哪料劉嬤嬤足下像是被灌了鉛,僵楞在原地,小聲說:
“老夫人……奴婢方才查過賬房,大娘子不單拿走了侯府的地契,就連賬上的銀子也都拿走了,只剩下……”
“她好大的膽子!”老夫人氣得面色潮紅,呼吸都不順暢起來,“還剩下多少?”
“六……”
“那就把那六百兩先取過來!”
“是、是六個銅板……”
“???你說什麼!”
老夫人聽了這話,差點沒背過氣去,
裴迎春忙撫著她的胸口幫她順氣,劉嬤嬤也倒了茶奉上去。
何員外看著這亂糟糟的一家子,這會兒是半點好臉色也沒了,
“沒錢你裝什麼裝?你就六個銅板,還想買地?”
他啐了一口,“我呸!你連給你寶貝孫子買糖葫蘆,都買不起整串的!”
老夫人氣得直哆嗦,“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態度?”何員外冷笑道:“你有錢,就是讓我把你們當成活菩薩供起來都沒問題。你沒錢?呵,而今門口的叫花子碗裡都不止六個銅板,你連個乞婆子都不如,還想要什麼態度?”
“你……”
老夫人這輩子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憤然取下脖子上掛著的珠串,用力將它丟在桌子上,
“你瞪大狗眼看清楚了!這是東珠串,少說也值一千兩!你即刻拿了,給我滾出侯府!”
奈何何員外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你窮酸成這樣,誰知道你戴的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別以為我好糊弄!”
他揮了揮手中的契,不留情面道:
“我給你三天時間,若是見不到一千兩銀子,咱們就官府見!”
說畢,揚長而去。
老夫人被氣了個半死,抓著劉嬤嬤的袖子催促起來,
“快!快去把沈氏給我找回來!遠舟人呢?”
“世子爺一大早就往賭坊去了……”
“家都被偷了!他還有心思賭錢?去把他給我喊回來!”
鬨鬧間,有家丁在門外通報,
“老夫人!大娘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