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端过这药,便一口气全部喝下。
“轻儿,这到底是什么药?”
沈轻将空碗递给李嬷嬷,又从李嬷嬷的盘子里拿过一颗蜜饯吃下。
等到嘴里只剩下甜滋滋的味道,沈轻才靠在他的身上:“二爷,这是绝嗣之药。”
“什么?”
顾旻难以置信地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握着她的肩膀,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二爷没有听错,就是绝嗣药。”
男人的脸上复杂难言,“轻儿,你何必如此?”
沈轻接下来是要进宫的,若是能生个皇子,那是多大的前程啊。
可眼前的她竟是自我了断了这种可能。
原本还怀疑沈轻对自己的爱的顾旻,这下是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沈轻再次靠进他的怀里,抚着他的胸膛:“我已与二爷有了两个最好的孩子,他人的孩子,我都不要。”
“轻儿!”
顾旻心中千言万语,万千思绪,最终化为一句:“不如给我也来一碗吧!”
沈轻坐起身来,抚摸他的眉眼,眸光流转:“二爷,那东西伤身,还是莫喝了。”
“你能喝,我也能喝。”
他说着,冲着床外喊了声:“嬷嬷,给我也来一碗刚刚那药。”
沈轻却制止了李嬷嬷,接着道:“二爷,等我离开了,你定会有新的妻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旻就急急说道:“不会的,轻儿,我不会续娶了。
我会守着惜惜和许儿好好过日子的。”
沈轻笑容苦涩,“我多希望二爷永远不娶,心中也永远只有我一个人。
可我怎么舍得你无人关心照顾,还有母亲,若是你总是一个人,母亲也不会放心的。
母亲待我好,我怎能让她老了,还总是担心你。”
顾旻踌躇许久,最终没再提绝嗣药的事,只是反复发誓道:“轻儿,你放心。
无论未来如何,惜惜和许儿都是我最爱的孩子。
我的一切都是他们二人的,你放心!”
沈轻敛下微冷的眸色,重新抱住他,“嗯,我都信你。
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晚,二爷。”
顾旻紧紧搂住她,两人再次进入了快活的时光。
直到天际微微亮起,顾旻才从沈轻的床上起来,从窗户跳着出去了。
而沈轻这一觉睡得悠长,直到快午时了,她才睁眼醒来。
纤罗来服侍着她起床,仔细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适?”
那绝嗣药虽是沈轻自己配的,将对人的伤害降到最低,可毕竟是绝嗣药,总是会对身体有一些影响。
沈轻笑着摇头:“你这丫头怕是担心了很久吧?
没事,我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提前服了不少补药。
这绝嗣药,不过是小菜一碟。”
纤罗这才露出微笑,不过她还是不懂道:“小姐为何非要服这药?”
在纤罗等一众丫鬟眼里,就算小姐没了当太后的大志向,往后进宫生个一儿半女的,也是极好的。
“就算我自己不服,迟早也要被迫服用的。”
沈轻说得淡定,纤罗却脸色大变:“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皇上?
可皇上这般喜欢小姐。”
“是喜欢啊,喜欢到,大权在握,一刻也等不了地就要接我进宫。
可那也不妨碍,他不想让我生孩子啊。”
见身旁的几个丫鬟还在茫然,沈轻解释道:“他虽是追求心上人的男子,但更是这天下之主。
他怎会让自己尊贵的皇子皇女有一个二嫁之身的娘呢?
更甚者,他又怎会让他的孩子有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呢?
所以,等我入宫,第一件事必是服下那绝嗣之药。
不过嘛,咱们这位皇上向来‘心慈手软’,所以,怕是要咱们太后出手才是。
也因此,与其等着被迫服下宫里那烈药,不如提早服下自己准备好的药,药性温和,更是不伤身。”
纤罗等人听得难受,他们同沈轻感情很深,本以为皇帝对小姐情深,没想到不过如此。
沈轻笑着摸了摸纤罗的脑袋:“你们伤心什么?
若是皇帝对我有六七分真心,我恐怕待他只有一两分,所以还是我赚了。
更何况,我已有了这世上最可爱的两个孩子,也不耐烦再生了。”
丫鬟们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也是,她们小姐惯是没心没肺,谁都不爱的,她们难过个什么劲啊。
眼见着周围的几个丫鬟心态好转,沈轻问道:“昨晚茶水里的药放了吧?”
纤罗想到这事就高兴:“当然下了!这下咱们二爷也跟小姐一样了呢!”
沈轻也莞尔,夫妻俩嘛,总要一个都不落下地绝嗣。
之后,她又吩咐道:“既然服了这绝嗣药,那戏就要演个全套,你们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纤罗忙点头:“都准备好了,就在过一会儿的午饭中。”
沈轻再次微微沉吟,“好,你们记得将惜惜和许儿送到顾旻那儿去,就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利,他会明白的。”
丫鬟们的动作很快,等到沈轻穿好衣裳,来到饭厅之时,顾惜和顾许就已经离开了轻语堂。
沈轻看着桌上的菜,嘴角颤了颤,让她们略准备些寒凉之物罢了,怎么一大半都是。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就着一些性温的食物,吃饱了肚子。
不管怎样,还是要肚子饱了,才好做戏。
接着,她夹了两筷子的苦瓜吃下,之后就突然“昏倒”了。
上回,沈轻倒在了李嬷嬷的怀里,这次纤罗顶替了李嬷嬷的角色。
一样的是,她同样大喊起来:“夫人!夫人昏倒了!”
一切都跟上次差不多,老夫人和顾庭、顾旻匆匆赶来。
老夫人忍不住说道:“这轻儿怎么回事?
怎的这般多灾多难?
等她好些了,最好去庙里拜一拜才是。”
顾庭听得皱眉,“母亲,子不语怪力乱神。”
老夫人敷衍地拍了拍嘴巴:“好好好,我就是担心轻儿罢了。”
这回,沈轻没给吴大夫出什么难题,他简单诊断后,就告诉三位:“二夫人这是吃了绝嗣药,本就身子寒凉,结果又吃了寒性之物,自然就厥过去了。”
老夫人和顾庭听得震惊,唯有顾旻抿着唇,很是愧疚自责。
“轻儿怎会吃了绝嗣药?吴大夫可能诊地出,是何时吃的吗?”
吴大夫摸着白胡子,高深莫测道:“约莫是昨日吧。”
顾旻这下,更难受了,要不是老夫人和顾庭在身边,他指定要跑到沈轻的床前,自我谴责一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