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弘历进来,众人起身跪了一地。琅华惊慌地看向弘历:“王爷,此事并非妾身所为。您想,若我真的要害诸英,何苦要将害人的东西装进我赐下的物件里!”
跟在弘历身后的青樱,面上淡淡的,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站到一旁。
弘历坐到主位上,看着满脸惊讶与惶恐的琅华,心中已信了三分:“话虽有理,但现在你的赏赐之物里藏了脏东西,害诸英早产。我不得不问你的罪!”
琅华见弘历还愿意听自己辩白,松了口气,心里暗恨:一定要找出害诸英之人,以正后院法纪!琅华:“王爷息怒,我入府第一日给每位妹妹都赐下支同样的手镯,彼时并不知晓诸英妹妹有孕。若我有心防备各位妹妹,那每支手镯中都会有麝香的痕迹,王爷自可查验。”
陵容站在一旁,心中惊讶:琅华莫不是失心疯了?除非,琅华真的不知情。但陵容生性敏感多疑,此刻也不敢贸然下论断,决定再看看事态发展。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素练却大惊失色,心中慌乱起来。弘历挥挥手,示意医官去查众人的手镯。
晞月担忧琅华,吩咐茉心:“你快去我房中把手镯取来。”这手镯是纯金打造,上嵌宝珠,着实有些分量,所以晞月只是把它收好,不常带。
茉心一溜烟儿的去了,陵容将手镯退下放到医官面前。医官打开后发现并没有与诸英手镯中一致的零陵香。实则,陵容早在发现麝香的第一日,就将零陵香丸悄悄换成了普通的香丸。
弘历见状松了口气,他着实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对妾室下手。此时,青樱退下自己日日都带的手镯递给医官,医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顿时低下头害怕地说道:“青福晋的手镯中有同样的麝香。”
青樱:“什么?此手镯可害女子不孕?”
医官为青樱搭了一下脉:“青福晋不必担忧,这种零陵香中含有的麝香很低,只有长期佩戴,才可能会损伤玉体。刚刚奴才诊脉时,发现您身体康健,体内并无麝香痕迹,尽可放心。”
而青樱对医官的话充耳不闻,怔怔地走向琅华,嘴里念叨着:“福晋看着温良正己,原来干了这么多恶事。我盼子嗣而不得,原来一早就被算计了……”
陵容觉得事有蹊跷,自己又是琅华的人,出言拦住青樱:“青福晋慎言,刚才医师已经说了,您并未受到零陵香的影响。并且此事还未找出真凶,你是先替王爷给福晋定了罪么?”
弘历:“够了!福晋,你还有什么可说么?”
琅华忍不住落泪,但依旧强撑着辩白:“王爷明鉴,我身为主母,您的孩子就是我孩子,我何苦要去害他们啊!退万步讲,我想害妹妹们,为何不在膳食中动手脚,反而在一个根本戴不上几回的镯子上下功夫?您想想,难道我可以命妹妹们日日镯子不离身么?”
晞月跟着点头:“就是就是,那镯子虽好,却沉重无比,妾身一直束之高阁,没有戴过。”
这时,茉心也捧着镯子走了进来,医官再次从镯子中找出了麝香。弘历已经震怒,将镯子扔到琅华面前:“为妻不贤!你……”
素练突然跪到众人面前:“此事是奴婢所为,福晋并不知情。请王爷饶恕福晋。”
琅华:“素练?你是我的陪嫁丫鬟,为何要如此歹毒?”
素练:“福晋,奴婢一直看着您长大。您是富察氏的骄傲,可选秀时却遭奇耻大辱。所以奴婢随您嫁入王府后,担心您的位置不稳。您心善心软,那有些事就只能奴婢帮您做……”
青樱:“妾身曾与弘历哥哥如同兄弟一般,本不想要如意…..”
晞月和弘历异口同声地呵斥道:“你住口!”
弘历打量着琅华和素练:“所以,是你擅自做主在镯子中加入零陵香?”
素练:“是。当日福晋吩咐完赏赐后,是奴婢寻来了香丸。您和福晋一同从新房到前厅,福晋并没有单独的时间准备此事。”
晞月忍不住问道:“福晋若是在入府前同你商议?”
素练摇头:“这六支镯子是皇上御赐富察家的陪嫁,大婚当日才送来。当日福晋吩咐时,王爷也在房中,福晋只说挑几件陪嫁,若早先商量好,便不会挑选当日的御赐之物。”
众人看着弘历,他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素练所言。一段说的有理有据,不仅是晞月和弘历,陵容也有些信了。
晞月有些恼怒地指着素练:“你个刁奴,竟敢暗害主子,阳奉阴违,还辱没富察氏的名声。”
琅华蹙着眉头瞪了一眼素练,还是开口道:“王爷,素练是妾身的陪嫁,如今犯下大罪,死不足惜。妾身亦愧对众位妹妹,还请您顾念她伺候我多年……”
此时,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了琅华的话,接生婆抱着襁褓喜滋滋地走出来:“恭喜王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英主儿累晕了过去,母子平安!”
弘历看着那粉扑扑的小脸,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赏!今日所有伺候的人赏赐翻倍!晋诸英为格格,上报皇阿玛。”
众人:“恭喜王爷,福泽天佑!”跪着的琅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真的伤到诸英,否则自己难辞其咎,也会被人扣上‘善妒不贤’的帽子。
弘历又逗弄了大阿哥一会儿,就命乳母嬷嬷们将其抱走。弘历转过头来看着跪了一地的妻妾,实在不想将此丑事传扬出去:“将素练关起来,此事由青福晋查明。”
青樱:“是。”
弘历又叹了口气:“英格格早产,实乃福晋失误所致。即日起,福晋禁足抄写《佛母经》百遍,为府中祈福。府中事宜暂且交给月福晋代管。”
琅华:“臣妾谢王爷。”
琅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被拖走的婢女:“素练……你当真糊涂啊……”
闹了将近一天,众人都累了,纷纷散了。
这一边,晞月和陵容回到院子后,晚上都睡不着。最终晞月按耐不住,敲开了陵容的门:“你说,福晋真的不知情的,对吧!”
看着晞月急需得到肯定的表情,陵容抿了抿唇:“你瞧着福晋是恶毒之人么?”
晞月想了片刻,摇摇头。
陵容给晞月倒了杯茶:“我看就是素练脑子糊涂,琅华姐姐是皇上指婚的嫡福晋,又背靠富察氏,任我们生出多少孩子,都不可能越过她的地位。琅华姐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陵容今日从琅华愧疚和惊慌的目光中,就已确定此事是素练擅自做主。她见过那些心狠之人,像皇后、华妃、襄嫔、甚至从凌云峰回宫的姐姐、也包括自己,眼神中都淬了毒,怎还会有半分愧疚。
晞月:“幸好发现及时,医官也说并无大碍。”
陵容点点头,这一世,她真的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晞月:“我们去看看福晋吧。”她还是心有不安,总要听到琅华亲口对她说。陵容敏锐地察觉到晞月的心思,明白她一直依赖着琅华和王爷,就像是活在庇护下的雏鸟。
重活一世,陵容也多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还是说开比较好。于是,陵容吩咐人去准备灯笼。
二人相伴来到琅华的院子,这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新婚不到半年的福晋被禁足,府中上下流言纷纷。而琅华被莲心搀回来后,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暗暗的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脸上。
琅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惊喜:“你们还愿意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