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布麻衣緩緩褪下。
謝從容羞紅了臉,咬著唇,身子輕輕顫抖著。
她聽著耳邊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心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
她唯有將自己交給皇帝……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皇帝並未脫下她的裡衣,只是幫她換了外衫,套上一套鵝黃色的裙衫。
謝從容微怔,不禁對自己的魅力產生懷疑。
皇帝見她怔怔的,忍不住颳了下她的鼻子,“別把男人都想的那麼壞。”
“嗯……”謝從容紅著臉嚶嚀一聲,心底卻有些不屑。
男人,都那樣,她上一世對紀明那般痴心,結果換來了什麼?
全家流放,死於非命!
她卻不知,自己這副羞紅了臉的乖巧模樣,落在皇帝的眼中,越發顯得可憐可愛。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放我進去!放我進去,我妹妹在裡面!”
謝宴之的大嗓門在不遠處響起。
謝從容一怔,連忙握住皇帝的手,“是我哥哥!別讓他們傷了他!”
皇帝皺了皺眉,卻是說道,“你坐著別動,我去去就回。”
他起身,下了馬車,徑直來到謝宴之面前。
“放他過來。”
威嚴而又熟悉的聲音讓謝宴之一怔,他抬頭就看見皇帝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呆住了。
“陛下,您怎麼在這裡……”
他有些懷疑自己在做夢。
皇帝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你們謝家,倒是出了一個好女兒。”
謝宴之一怔,“什麼意思?”
皇帝不語,只揮揮手讓人把謝宴之送回去,“放心,你妹妹沒事,好得很!”
可謝宴之卻固執的不肯走,“若是不見到舍妹,罪臣不會離開!”
“呵!”
皇帝冷笑,“你是要違背朕的旨意?”
謝宴之跪倒,“罪臣不敢,罪臣只是想帶妹妹回去,還請陛下恩准!”
即便是跪著,他的脊背也挺直如松,語調不卑不亢。
口中自稱罪民,面上卻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這番風骨,倒是讓皇帝有些意外。
以往在京都,謝宴之可是個出了名的混不吝,如今竟人模人樣。
“你如今倒是比以往在京都裡瞧著順眼些。”
皇帝瞥他一眼,卻道,“朕瞧上了她,要留下她。今後,她便不與你們父子二人一同上路了。”
“陛下……”
“聽聞謝戰天中了毒?朕已派人去尋了醫師,這就讓他隨你回去給他看看。”
皇帝打斷謝宴之的話,揮手讓侍衛領著一個醫師出來。
謝宴之還欲說些什麼,就瞧見謝從容從馬車裡鑽出來,然後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帶著醫師回去救父親。
謝宴之又看了眼面容肅殺的皇帝,再看看四周正在掩埋屍體的侍衛們,終是退讓一步,“罪臣告退。”
父親的病容不得再耽誤。
很快,謝宴之的身影遠去。
皇帝看了眼馬車上還望著謝宴之背影的謝從容,眸光微微一暗。
“要去看看嗎?”他問。
謝從容沉默片刻,苦笑著搖頭,“不必了。”
她不通醫術,去了也是瞎子點燈籠,白瞎。
更何況,若是她去了,謝宴之定然不會輕易放她離開,而是會選擇跟皇帝起衝突。
她堅定的看向皇帝,跪倒在地,“陛下,帶我走吧。我願意入宮服侍您,只求您能派人在流放路上派人保護我父親和兄長,護住他們的性命!”
她匍匐在地,等了許久,才等來一個字——
“好。”
很快,死去的人都被埋好。
馬車緩緩啟程,朝著京都的方向駛去。
謝從容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一角看著越來越遠的流放隊伍,眼圈發紅。
父親,哥哥,等我!
我一定會把你們接回京都的!
“風大,小心著涼。”
皇帝將車簾放下,謝從容擦了擦眼角,道,“多謝陛下。”
路上無聊,皇帝找了個話題,“你是何時發現朕的身份的?”
謝從容垂眸回道,“在您射箭之時。臣女雖然不常出門,但在閨房之中也聽過陛下的威名,知道陛下您擅騎射,箭術無雙。”
“再加上那些侍衛的出現,便確認了。”
“你倒是聰明。”皇帝笑著調笑一句。
謝從容連忙道,“是陛下氣吞山河,帝王之相太過耀眼。”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皇帝的神色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他笑著說道,“好好好,等入宮後你便跟在朕身邊,一同修道。”
皇帝還是放不下修道一事。
謝從容低頭,“是。”
……
三日後,馬車駛入京都。
再次回到這繁華的都城,謝從容心境已經變化萬千。
她坐在皇帝身邊,替他扇著扇子,神色乖巧極了。
等入宮後,皇帝命人帶她去沐浴更衣。
只是換的衣服,卻不是宮中常服,而是修道之人穿的道袍。
因是女子,款式倒是修身,質地也要薄透一些。
謝從容自此便在紫金觀內住下,卻一連幾日都未曾見到皇帝。
只聽說他政務繁忙,一刻都不得空。
這日,謝從容按例整理書籍,卻聽得外面響起此起彼伏的行禮聲。
“太后娘娘萬安。”
謝從容一怔,而後便瞧見一雍容華貴的婦人從門口走進。
雖則滿頭華髮,卻氣度悠然。
她連忙跪下,“太后娘娘萬安。”
太后未曾言語,只瞧著她看了一會兒,“你就是陛下從宮外帶回來的女子?”
謝從容頷首,“是。”
太后在主位上坐下來,“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謝從容聽命緩緩抬頭。
見到謝從容那張嬌俏又不失嫵媚的臉時,太后微微一怔,“倒是生的一副好模樣。”
“進來吧。”
太后招呼了一聲,很快,一個上了年紀的太醫走了進來。
“你去給她把把脈。”
“是。”
李太醫應了一聲,來到謝從容面前請脈,“姑娘,請。”
謝從容雖然不理解,但還是順從的跟著李太醫來到一邊坐下,伸出手腕。
李太醫閉目診斷片刻,收回了手。
“回太后,這位姑娘並未懷有身孕,不過身體康健,氣血旺盛,應當……很不錯。”
“好。”
太后聞言一喜,揮手讓李太醫下去,而後將謝從容叫道身邊,細細看著她。
這一看,心中就越發歡喜。
膚白貌美,身段也好,瞧著確實很不錯。
說實話,皇帝修道這些年太后操碎了心,為皇帝選了不少女人,可他卻一個也看不上。
清心寡慾好些年,膝下始終無子。
雖說皇帝已經定好了要過繼的人,但太后心底始終有一個執念,就是讓皇帝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別人家的孩子,總是養不熟的!
她拍拍謝從容的手,讓身後宮女遞給謝從容兩個瓷瓶。
“這兩個你收著,綠色的那個今晚下到陛下的吃食裡,紅色的你自己吃,知道了嗎?”
謝從容擰眉,“這……民女不敢!”
未免引起有心人注意,她入宮,用的不是本名,皇帝也對外說她是他微服私訪時帶回的民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