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的实验田要精心养护,她得赶紧叫人挑粪施肥。
最好这两天就能把育好的稻苗种上!
她大概是大东朝最另类的县令,不用升堂审案,只管专心种田。
民以食为天啊!温饱尚不能解决,谁有功夫挑事啊?
阴山县就这点好,百姓淳朴善良!
来到河边这片荒地,壮丁们已经把杂草全部清理掉,一块块犁好的方形田地已见雏形。
这些人果然是拼了命在干活,一个个速度快得堪比老牛,认真得连她走近都丝毫没察觉。
“王猛!”
玉九儿大声一喊,王猛扛着锄头迅速跑上前。
“你一会把人分为十个一组的小队,每队选出个小队长,让小队长负责,每干一段时间叫他们休息一下,别累病了。”
玉九儿突然感觉,自己的鼓动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这些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太吓人!
因为刚才她路过高地,发现他们昨夜已经连夜把简易的棚子搭起来,这恐怕是干了个通宵达旦。
都是肉体凡胎,真当自己是超人吗?与天抗争也得惜命啊!
“是!”王猛大声回话。
玉九儿吩咐:“让他们都先停下,先吃午饭,昨夜通宵搭棚,今日吃完饭大家都睡个午觉,下午再干!”
“不用……”
“这是命令!”玉九儿只能板着脸下命令。
这边忙完,玉九儿才放心去干别的事。
楼房得提前准备好材料。
想要拿到石料盖楼房,只能从西关营那边着手。
去找成明前,她得先到县里最大的酒坊走一趟。
要拿下成明,没有他的心头好可不行。
玉桃和成安尾随其后,这两个下人自从回来后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谁叫都不走,玉九儿也就“勉为其难”地全部接收。
她现在就跟个收破烂似的,只要是人她都不嫌弃,她可太缺人了!
要建设,要发展,没有人力怎么行?
要是发配边疆的犯人也都能为她所用就好了,前提是先搞定成明再说。
从石料开始,慢慢渗透,一样一样拿,精明的猎人得学会伺机而动!
酒坊里,老板张大亲自出来迎接。
张大一家算是阴山县最富有的富商,酿酒技术几代单传,只在被贬为奴的那十年中断过,近二十来年又重操祖传手艺继续酿酒。
玉九儿刚坐下喝了口茶,张大就很有眼力劲地命人送上“礼物”。
“大人,这是小民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大人一心为民,只要有张某做得到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玉九儿瞥了一眼送上来的一托盘银锭子。
玉九儿笑道:“你误会了,本官不是来筹集资金,而是为你的酒而来!”
“酒?”张大就不明白了,“难不成大人要给壮丁们买酒?这……请恕小民多嘴,那么多人给他们吃饱就已经不错,酒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堪比琼浆玉液,大人就莫要太宠着他们了吧?”
“我要借你的酒坊提炼一些更纯、更烈、更好喝的酒!”玉九儿没时间磨叽,开门见山道,“我有办法让你的酒风靡大西北,有没有兴趣合作?”
张大闻言惊得“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抖着手作揖:“大,大人,此话当真?我们倾尽全力,做的酒在凉州府甚至都排不上号,若真能风靡大西北,那,那这酒坊给大人一半也无妨!”
“那本官就开始了!”
玉九儿直接进入酒坊,就地取材,亲自提炼。
先将酒坊里低浓度的酒提炼,再勾兑陈年的酒曲,反复试验,反复尝试。
一直忙到夜幕降临,酒终于弄出来。
“酒来啦!”玉九儿缓缓倒出一杯酒。
瞬间屋内就弥漫开一股清甜甘冽的酒香,饶是张大日日在酒坊里泡着,还是忍不住被馋虫勾住,迫不及待就端起酒杯细细品尝起来。
“好酒!”张大大喝一声,激动得嘴唇发抖,“这,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酒!入口柔绵甘冽,酒香扑鼻直达脑门,好酒啊!”
“大家也都尝尝!”玉九儿又倒了几杯。
旁边站着张大的几个兄弟,闻着酒香早就口水泛滥。
听到县令大人召呼,他们顾不上礼仪尊卑,争先恐后端起酒。
酒一入口,所有人眼睛均一亮,纷纷赞叹:“好酒!”
张大眼底盛满震惊:“县令大人怎会有如此好的手艺?真是深藏不露啊!”
玉九儿摸了摸鼻子,便随口敷衍道:“平时喜欢看书,无意中在一本游记里看过,以前只顾科考,没亲自做过,没想到今日试了试,就成了!”
“厉害!”张大是一家之主,大手一挥,“二弟,上笔墨,酒坊划一半归大人所有,往后账本和利润会准时给大人送过去!”
玉九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着张大道:“你倒是猴精,既如此,那本官就入伙了!对了,酿酒产生的酒糟都送去农场喂猪吧!等猪养大了,我给你们送几头过来。”
一个技术捡半个现成的酒坊,划算!
她突然感觉自己有当强盗的潜质。
只不过占百姓这点小便宜没有太大成就感,若能将西北最大的西关营都据为己有,那她这个强盗才算是实至名归。
不急,先惦记上,来日方长!
吃完饭,玉九儿心满意足地提着一坛好酒回家。
这坛酒将是明日敲开成将军心门的钥匙。
第二天一大早。
玉九儿来到西关营。
“成将军,别来无恙啊!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成明看着笑盈盈走进来的玉九儿,心里莫名有些发怵。
都怪军师乱说话,说什么现任县令一肚子坏水,叫他小心些。
不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吗?还带点娘娘腔。
谁怕谁是狗熊!
成明没好气道:“什么好东西竟劳县令大人亲自送上来?”
玉九儿走到他跟前,直接打开酒坛子。
须臾,成明瞪大眼睛倏地站了起来,张着嘴,口水差点滴下来,手往腰上胡乱擦了擦就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子,狠狠地闻了又闻,比狗闻骨头都狠。
“这,这,这东西要命啊!它是怎么做到如此香气逼人的?真她妈太勾人了!”成明已经语无伦次。
玉九儿得逞地笑道:“怎样?老成!我对你好吧?”
玉九儿自来熟地改了称呼,拉近关系。
老成被她脸上明晃晃的贼笑拉回了些理智,咽下好大一口口水,忍住馋虫啃食,道:
“你不都把人全部领回去了吗?你,你小子还想干什么?先说!”
玉九儿拿起厅里的空茶杯,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急啥?先喝酒!”
成明小心翼翼地把酒倒出来,玉九儿只听到他“咕噜咕噜”一直不断咽口水。
“先尝尝!”
成将军经不住酒香诱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喝它丫的。
“啊!好酒!”
迫不及待又倒一杯。
几杯下肚,成将军打了个香气四溢的酒嗝,才心满意足地长吁一口气。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玉九儿拱了拱手笑道:“老成,我就不能单纯来和你交好的吗?说来我们都身处大西北贫荒之地,西北好,我们才好!你也在此驻扎十来年,未能回家跟亲人团聚了吧?”
说到家,成将军顿时鼻头红了起来,又给自己灌一口酒,话匣子一下子就如滔滔洪水喷涌而出:
“十四从军,整整十一年没回家……”
玉九儿抓住机会和他一起互倒苦水。
情到浓时,两人直接称兄道弟,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说到最后,成将军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军师荣先生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县令大人和他西关营的主将手拉着手,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刚拜堂成亲了呢!
荣先生心里咯噔一沉,暗道一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