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奶奶關切的眼神，慕朝言遲疑了幾秒。本想說是男友，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收回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一本正經道：“我是她的學長。”
聽到這話，王奶奶才徹底的放下心來：“好啊，好啊，朝言你坐，奶奶給你倒茶喝。”
本坐下的慕朝言連忙起身，“奶奶不用了，我剛剛喝過了，過來是想跟你聊聊圓子的事情。”
王奶奶本還執意要去給慕朝言倒茶，聞言，沉默了片刻，便也沒再堅持，在他的對面坐下。
“你是她的學長，應該也知道些她家的事情。”
慕朝言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王奶奶嘆了口氣，“這丫頭打小性格就好，人長的也討人喜歡，她媽死了之後，沒多久，她就搬回村裡來了，雖然看上去還是開開心心的，但奶奶看得出來她不開心。”
見慕朝言聽的認真，王奶奶又多了幾分的釋懷和期待。
“你們來了也好，你們年輕人一起多聊聊，她也能開心些。”
慕朝言點了點頭，“嗯，奶奶我會的。”
王奶奶年紀大了，但是精神很好，看著別人的時候，讓人覺得溫暖平靜。
“她在村裡也不容易，她媽當年離開村的時候，有些閒言碎語的，所以她也不敢麻煩別人，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什麼都不會，看著怎麼讓人不心疼。”
“……”
“剛開始連飯都不會做，飢一頓飽一頓的，成天就知道吃糖。”
慕朝言抬頭，“吃糖？”
王奶奶點了點頭，想起當時的場景，眼睛微微眯起，“因為這個，有一次半夜胃疼，還好我去給她送餃子，要不然她還忍著不說。”
“……”
想起當時的情景，王奶奶有些困惑的看向了身側的慕朝言。
“起初我還以為是小女孩喜歡吃糖，後來發現她吃的太多了，竟像是當藥吃一般，那次我和二狗連夜把她送到縣城去了，奇怪從那之後，小姑娘再也沒吃過糖了。”
“……”
見慕朝言望著自己，王奶奶繼續說著，“後來我就問她，怎麼不吃糖了。”
“她怎麼說。”幕朝言低垂著眼睫，嘴角勉強的彎起，努力的維繫著某種情緒。
王奶奶：“她說，等太久了，糖都不甜了。”
“……”
那天，慕朝言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關圓圓的小院的，依稀只記得王奶奶講了很多的話，多半是關於關圓圓的。
關圓圓見他回來，嘴角依舊是漫漫不經心的淺笑，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他好像心情不怎麼好。
下午的時候陳麗她們已經將右邊的倉庫整理成了辦公室。
慕朝言依舊鬧了關圓圓好一會兒，然後便坐到了房間內開始處理工作。
關圓圓本就嗜睡，見他去忙，自己剛好回房間睡午覺去了。
慕朝言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有點心不在焉，索性的坐在椅子上抽起了煙。
煙霧繚繞，安靜的燃燒，慕朝言又想起了王奶奶說的那句。
等太久了，糖都不甜了
他還記得關圓圓第一次告白時的場景。
天空下著小雪，她穿的像個小熊一樣，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好像會說話盯著他道。
“學長，我剛剛說不想以身相許，是騙你的。”
當時的生生慕朝言愣在了那裡，想著怎麼會有這麼直白的近乎直愣的告白，但又透著幾分莫名的可愛。
見小姑娘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慕朝言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努力想著拒絕的說辭。
關圓圓好像從他的反應中看出了端倪，憋著嘴有些傷心的地下了頭。
這無疑讓慕朝言有了一絲奇怪的負罪感，眼下又人來人往的，他也不好太傷小姑娘的心。
慕朝言想了想，“那個學妹，你是叫關圓圓是吧。”
聽到慕朝言叫自己的名字，關圓圓瞬間開心的抬頭看她。
她的眼睛本就生的圓溜溜的，眼尾微微向下，看上去無辜可憐，此時開心的看著慕朝言的樣子，不禁讓慕朝言覺得像是受到主人呼喚而開心不已的小狗。
慕朝言忍著嘴角的笑意，手揣著兜裡看她，“那個學長覺得呢，你還小，還是以學業為重的好。”
關圓圓不開心了，“我不小了，而且學長你不就比我大兩歲嗎。”
慕朝言挑眉，“這個嘛，你看學長比你大還想著好好學習呢，你是不是更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學業上啊。”
關圓圓又不傻，知道他是在拒絕自己，瞬間覺得很委屈。
他好不容易記住自己的名字，然後故事就要結束了？
她不甘心。
強忍著鼻酸，關圓圓抬頭看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學長，你這人怎麼這樣。”
慕朝言愣了愣，滿臉的問好，“我怎麼了？”
“你就算看不上我，也不用拿成績說我，你就是料定我成績好不了，所以才這麼說的，對不對。”
“……”好好的表白，怎麼變成他瞧不起她了。
“我知道你喜歡聰明成熟的女生，我除了成績不好，其實也很聰明的，年紀比你小，可我心理很成熟。”
經她這麼一解釋，慕朝言看著她的小腦袋，又想笑了。
要是他這個時候笑出來，小姑娘非哭不可。
他清咳了兩下，正了正神色，正好摸到了口袋中還沒吃完的奶糖，他掏出來遞了過去。
關圓圓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愣了愣，但馬上反應過來，趕緊伸手去接。
一顆用透明包裝紙包著的奶糖，在路燈的照射下，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
慕朝言像是安慰小朋友一樣，安慰道：“學長不能答應你，但可以請你吃糖，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吃了糖就忘記了吧。”
“謝謝，學長。”關圓圓看著手中的糖果，下意識的道謝。
“嗯，那你回去好好學習啊，學長要回去了。”
關圓圓默默地點了點頭。
慕朝言見她低著頭的樣子，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踩著踏板離開了。
小姑娘的迷戀都是暫時的，也許過兩天就忘了吧。
雪繼續的下著，關圓圓的抬頭看去的時候，慕朝言已經走了，路上的積雪淺淺的，卻留下了一條清晰的車轍，直直向前。